第二天的體育館，練習中，江半霜幾度偷瞄一旁的趙清，對方困惑道：「怎麼了？」

「沒、沒什麼......」江半霜眼神飄忽，掩飾地大笑，「那個啥，你說要是我想走職業的話行不行？」

趙清嚇了一大跳：「你說什麼，職業？你現在未免太晚了吧？」

江半霜說：「額，這個、那個......我成績不太好，對這個專業也沒什麼興趣，總之你就說該怎麼辦吧。」

「每年的高校聯賽都會有俱樂部的人去看，如果看中了，就會跟你簽合同，之後差不多就是在各種俱樂部里待著，如果運氣好，說不定還能被國家隊的教練看上，聽說福利還不錯......不過你真的想明白了嗎？」

江半霜琢磨著說：「唔，如果我們拿了全省第一呢？」

「還有全國比賽啊，」趙清想了想說，「具體的我不清楚，但是聽說每年代表省參加全國高校聯賽的隊伍里，都有後面成為職業選手的。」

江半霜喃喃道：「原來是這樣。」

難怪譚依白在隊伍里相處並不好，卻還是留了下來。

趙清忽然笑了笑說：「我看，不是你想打職業，是替譚依白問的吧？」

江半霜心頭猛地一跳，瞪大了眼睛：「你怎麼知道。」

真是好騙......趙清有點好笑，搖搖頭說：「一般人都不會想到要打職業吧？你才接觸排球幾個月，有點幾乎可以忽略的底子，要說的話，我們隊里夠得上這水準的也就只有譚依白了。」

江半霜被戳穿，臉上飄過一抹紅，嘴硬道：「不是替他問，我就是好奇一下。」

「好，好，」趙清說，「不過你在乎譚依白的程度，似乎有點太過了吧？」

「我哪有在乎他！」江半霜炸了。

趙清笑道：「你看，隨便一提就生氣了。」

江半霜：「......」

趙清笑眯眯地看著他，江半霜憋了一口氣，再炸毛好像不對，就這麼忍了也不對，他氣鼓鼓道：「你在逗我玩嗎？」

趙清哈哈大笑：「對啊，被你發現啦？」

江半霜：「......」

他按住即將暴走的江半霜：「不過要是我的話，真的討厭一個人，大概會想辦法離他遠一點，阿霜你好像總是不自覺地向他靠近呢。」

「我哪有！」

「參加排球部是因為他吧？打球的時候，好像也時時都受他影響，那天也是，不過是一句話，就直接跑去了俱樂部......」趙清說，「或許你沒有想像中那麼討厭他呢。」

江半霜：「......」

趙清抱著球走了，一旁陸嘉揉了揉他的腦袋：「怎麼這麼直接就說了？」

「聯賽還有不到半年就開始了，中間還有期末考試和過年，其實沒多少時間。我們隊能上場的人並不多，要是在那之前，他們兩個還不能融入進隊伍里，可是件大麻煩，」趙清低聲說，「阿霜有時候像個喜歡自欺欺人的小孩子，不點明的話，他或許會和譚依白作對一輩子，這樣不論對誰來說，都不是一件好事。」

「我們的隊員雖然不多，但已經足夠了。」

「可宏之還沒有回來，」趙清憂心忡忡，「缺了二傳手，什麼都做不了。」

陸嘉無奈道：「我看你更像隊長，整天操心這操心那的。」

趙清搖頭：「我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我和你們不一樣，沒有強健的體魄，沒有過人的身高，只有發球還算拿得出手，即便有心，但做不到就是做不到。」

「阿清，你......」

趙清回過神，笑了起來：「啊，我沒有在自怨自艾啦，只是明白自己能力的限度，才更清楚該做什麼。這一次能夠走到什麼地方，我也想努力試試看。」

他看向仍然魂魄離體的江半霜，喃喃道：「他們或許就是打開局面的關鍵。」

江半霜背著書包，傻傻地站在樹下，很快枯黃的落葉灑了他一身。

趙清究竟是什麼意思？

他想不通。

譚依白遠遠就看見他了，銀杏樹下，少年柔軟白皙的清秀面孔上帶著一股傻氣，看似無害又單純。可他知道，一旦鬧騰起來，這傢伙比誰都來勁。

譚依白於是喊他一聲：「喂，在哪兒傻站著幹嘛？」

江半霜大叫一聲，向後跳了一步，回過神以後，他自己都覺得剛剛反應太大了，掩飾著大聲吼道：「關你什麼事！」

譚依白說：「不關我的事，PPT做好了沒？」

江半霜早把這事兒忘了，當即啊了一聲，傻眼了。

譚依白預料到他的反應，並不意外，說：「期限差不多了，不要拖我後退。」

「.......」江半霜怒吼，「誰會拖你後腿啊，這種事對小爺來說，根本就是小菜一碟！你別太自戀！」

譚依白從他身邊走過：「最好是這樣。」

江半霜被他氣了個半死，回到宿舍一邊惡狠狠地做PPT，一邊果斷地回答之前趙清問他的話。沒錯，就是討厭他，世界上最惹人討厭的除了譚依白沒有第二個了！

打死江半霜都不想被譚依白看輕，他想盡辦法擠時間來做PPT，還要兼顧正在連載的小說、一次都不想缺的排球部訓練，忙得腳不沾地，簡直快要瘋了。

睡眠不足，他只好在課上打盹兒，一個星期下來，幾乎什麼課都沒聽，還被嚴格的老師抓了好幾回，簡直苦不堪言。

好在辛苦是有回報的，江半霜漸漸掌握了這項技能，熟能生巧，越做越快，雖然老師的要求多得讓人想死，但也比之前什麼都不懂的時候要好。

兩周以後，PPT做完了，老師為了表示感謝，送了他們兩張遊樂園的票，笑呵呵地就走了。

江半霜氣得把票猛地一摔：「靠，誰會為了這種東西累死累活啊！」

譚依白瞥了他一眼：「不想要的話拿來。」

江半霜還真不想要，可譚依白想要，他又動起了歪念頭：「你要？想約哪個大正妹一塊兒去啊？」

譚依白冷冷道：「不關你的事。」

「嘿，要從我手裡拿票，這麼不客氣呀？」江半霜開始嘚瑟了，「不就是一點小八卦嘛，大方一點嘍。」

譚依白轉身走人，江半霜一愣，敏銳地感知到他沒有說出口的話語。

他有喜歡的人，也想和喜歡的人一起去遊樂園。

本來嘛，遊樂園這種地方就該和喜歡的人一起去，漂亮的、軟軟的女孩子牽著譚依白的手撒嬌......什麼的，也是理所當然。

江半霜困惑地捂著胸口，不知道那裡為什麼忽然一緊，好像有一塊地方悄然剝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