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官把他單獨拎出來，太陽底下曬得滿臉通紅，皮膚髮痛。江半霜蔫頭耷腦的，隨意抬頭，就發現譚依白嘴角有淡淡的笑容。

這下可好，剛剛的教訓他忘得一幹二凈，目露凶光地瞪著對方。

「小夥子很有精神啊，」教官冷冷一指，「一百米來回衝刺，我說可以才能停！」

江半霜哀嚎一聲，教官喝道：「跑！」

少年半弓起身，飛箭一般竄了出去，帶起一片枯葉飛旋升空，他飛快地用單腿抵住跑道白線，借著一蹬地的力量迅速彈射回來，等他再次回到起點時，枯葉剛剛落地。

兩個教官面面相覷，江半霜又扭身重跑，速度比第一次慢了不少，但隊伍里還是發出一陣讚歎聲，連譚依白都有些詫異。

教官擺擺手：「可以了，你過來。」

江半霜氣喘吁吁，教官臉上帶了點笑容：「不錯嘛，跑得挺快。行了，休息去吧。」

男生皮膚髮紅，眼神明亮，笑容燦爛得像要在炙熱的陽光下融化，江半霜大喜過望：「謝謝教官！」

但是之後，不知道教官是不是有意，又把江半霜拎出來跑了幾次，還有意無意地矯正他的習慣姿勢。一天下來，江半霜累得像死狗，洗完澡就一頭栽倒在床上。

「軍訓很辛苦吧？」趙清從上床探出頭，笑眯眯地問。

同寢室有兩個大二的，趙清是其中一個，另一個整天行蹤不定。江半霜有氣無力地哼哼，四肢癱軟。

「還好......」其實他平時也有堅持鍛煉，但是架不住教官一直給他開小灶，體力再好也用光了。江半霜一扭頭，看見一個黃色網兜里有一隻藍白綠三色的球，咦了一聲，「那是誰的？」

趙清笑了笑：「是我的。」

「你玩排球啊？」

趙清說：「嗯，在我們學校的排球部玩。你有興趣嗎？」

江半霜翻了個身：「高中的時候玩過一陣子，不過人少，後來也不怎麼玩了。」

「要不要加入我們啊？」趙清提議道，「我們學校的排球部實力還不錯，幾回都打進高校聯賽八強了，玩起來還是蠻有意思的。」

江半霜訝異道：「全國？」

「嗯？」趙清反應過來，笑著擺擺手，「沒有沒有，就是省級比賽。一個省只能有一個代表隊，要麼就是俱樂部贊助，全國大賽什麼的完全不在一個水準上。」

「哦，這樣啊，」江半霜說，「那也很厲害了，一個省有很多隊伍呢。」

趙清看了看他平攤的四肢：「你的手臂和腿都很長，肌肉看起來很有爆發力，應該會很適合。要是沒什麼想入的社團，不如就加入看看，我覺得排球部的氛圍還不錯哦。」

江半霜其實沒什麼太大的興趣，打了個哈欠，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但後來軍訓過半，有一天趙清悶悶不樂地坐在書桌前，抱著排球發獃，誰跟他說話也沒精神。

江半霜忍不住問：「學長，怎麼啦？不舒服嗎？」

趙清腦袋擱在排球上，低聲說：「沒什麼。」

江半霜覺得趙清人很好，他前兩天撞了一大塊淤青，藥酒還是趙清給的。兩個人脾氣又挺合得來，不過小半個月，他就把趙清當朋友了。所以這時候看對方不高興，他也思索起來。

江半霜靈光一閃：「是不是排球部出事啦？」

趙清點點頭，愁眉苦臉地說：「有個隊員要離隊，結果好幾個人都跟他一起走了，這下人不夠，我怕會湊不齊聯賽需要的人數。」

江半霜說：「可是社團招人還沒有結束吧，應該會有新生加入的。」

「新生......要麼一點基礎都沒有，要麼就......」趙清長長嘆了一口氣。

江半霜抱著枕頭翻滾兩下，說：「要不我去看看吧？我有點基礎，應該還能算點戰力。」

趙清滿懷希望地看著他：「真的嗎？」

「嗯！」

趙清把他從床上拽下來：「那現在就去吧！」

「要這麼急嗎？你等等，我穿鞋子......我不會後悔的！」

江半霜手忙腳亂，被趙清拖著往外走，誰知剛走沒兩步趙清就啊了一聲：「我忘記拿排球了。」

江半霜大鬆一口氣，蹲下來系鞋帶：「快去拿，我等你。」

兩個人慌手慌腳終於到了體育館，很遠就聽到球砰砰落地的聲音，江半霜撐著膝蓋氣喘吁吁：「我可是訓練了一天，別這麼......」

他目瞪口呆，看著場館中央正在發球的男生說不出話來。

趙清：「？？？」

嘭——一隻球飛旋砸入地面，咻地一聲反彈起來，直砸向江半霜，他躲閃不及，被砸了個正好。

譚依白慢慢走過來，日光燈從照亮了他沒有表情的面孔。他緩緩開口：「你來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