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兒一個人站在最外圍，最後突然想起了什麼，他默默的退到了門外。

他來到大門外，爹爹剛剛躺著的那個位置。

果不其然，一封書信正擺在旁邊。

心思縝密的琛朔都沒有注意到，可見他剛剛真的是慌了。

雲兒面無表情打開了那封信，看完之後，也依舊沒什麼表情。

雲兒在門外站了好一會兒。

久到天都黑了。

他才下定了決心……

爹，雲兒大概，要讓你傷心一次了。但是……雲兒不能讓你這麼遺憾的離開啊……

「我，要見你們主子。」雲兒對著暗黑又冰冷的空氣說著。

聲音一下子被茫茫黑夜吞噬。

並沒有人回答他。

「你們既然有膽子出現帶我回家，就該相信我能猜到你們的存在。」雲兒說的，正是爹爹犯病那日帶他們回家的黑衣人。

但是，對方依舊沒有動靜。

「告訴你們的主子，他想要的，我可以給他。我，要見他！」雲兒的聲音變得更加生冷。

許久，才聽到黑暗中傳來一個字:「是。」

他立在原地，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只是背影看上去有些孤寂。

沒有人注意到雲兒離開了，因為他從來都是在外面的，最慢的，最沒有存在的。

他不像那個偽君子，有那麼溫柔笑容，那麼懂事的模樣。他更不像那個猴子精，那麼討男人關心，那麼可愛那麼會撒嬌。

他在乎的東西越來越少，但是爹爹的分量卻越來越重。別的不敢說，對爹爹的心意，他不會比他們少一分……

爹……

我知道，你不願意我們和『他們』扯上關係，也不想我們被卷進家國政治里。但是，此刻，我別無選擇。

少了雲兒，至少會比少了哥哥和弟弟，讓你好受一些吧。

*

「你怎麼知道，我在鎮上。」男人坐在高位上，左手端著茶杯，右手把玩著一根精緻的手杖。

「這麼好的機會，你會錯過？」看到那封信後，他自然也想到前幾日來的張阿婆的兒子。

陳凡他猶豫的，大概是要不要賣掉房子換那一百兩，而雲兒一眼就看穿這兩個一百兩之間有不尋常的關係。

而且……這個林老爺。

也罷，他不想爭辯孰是孰非，他只知道，讓陳凡受傷的人，都該死。

「說吧，你的條件，看你能不能說動我。」男人神秘一笑，拐杖噠噠的戳了兩下地面。

「你來了，就說明你已經被我說動了。」雲兒面癱的臉上不帶一絲一毫的表情，讓旁人有些驚訝，居然小小年紀就能如此理智和冷靜。並不知道他只是單純的面癱而已。

男人哈哈一笑:「如此，那你說說你的條件。」他說的不錯。

「我知道你不過想替戚家爭那個皇位，我們三兄弟如果不想做的事，你是斷不可能逼我們去做的。今日，我應下你，你之前想我們學的所有東西，我都會開始學。」雲兒極少在陳凡以外的人面前說一大段的話，聲音還有幾分稚嫩，平靜的泛不起一絲波瀾。

男人不說話，笑著看著他，等著他的下文。

「但，我有幾個條件。第一，今天的事，我需要一個清清楚楚的經過。第二，幫我治好他，藥，大夫，你出。第三，陳凡身上的病，我要知道全部。最後一個，爭位之事，不能再牽扯我的兄弟進來。」

說完，雲兒就看著他，一雙美得魄人心弦的鳳眸，此刻卻暗淡無光，他是以為，等不到爹爹痊癒，他就得離開了的。

未成想到，他的爹……居然在為他們遭受這種罪……還必須一直熬到他們十六。

男人笑的十分詭異:「好，成交。」

*

第二天一大早。

雲兒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了一大堆的補藥堆在家，還帶來了一個神醫。

天天給爹爹針灸藥浴，生生的把陳凡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陽兒並沒有問什麼，天兒是壓根兒沒注意到什麼不對。

那封信，是在第三天的時候，雲兒才拿出來給兩兄弟看的。

天兒出乎意料的什麼的都沒有說。

晚上睡到半夜，他翻身起來，去廚房拿了把菜刀，就要往外走。

要他忍著不可能，他一定要去把那個林胖子五馬分屍了！

這才走到門口，就看見了一白一青兩抹身影。大哥二哥居然都在門口，一左一右靠在門的兩邊，看著他。

陽兒不奢望雲兒說些什麼，所以還是自己先開了口。

「天兒你聽著，這件事，不能照你想的來。做的不好，你不但討不到好，反而有可能讓這事兒變成爹的心結。你大腦長了那麼多年，怎麼不見你用用？別用你的屁股想事行嗎？」陽兒的口氣有些惡劣。

天兒咬著牙，罵了句:「那個老不死的！我非得把他骨頭擰成麻花！靠！」

沒有陳凡在的時候，幾人其實脾氣都不怎麼好。也許所有的笑容和好脾氣都搭在了陳凡身上，以至於他們在家裡和私塾完全不是一個模樣。

「這事兒，我大概有點眉目，你們過來，我跟你們說說。」陽兒扭頭看向東邊的院子，示意他們去裡面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