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下午。

三個孩子坐在床頭，各自盯著不同的地方發愣。

意識到自己最後昏迷了，他首先怕的是蠱蟲出事，看他們的樣子，似乎也都沒什麼，這才放心了。

安心下來的同時，他也知道，孩子們看到了自己的病狀，他又該如何解釋呢？

他卻不曾想到，天兒會端過來一隻碗，碗里有半碗清水，天兒滴了一滴血進去，然後把碗遞給了他。

反應過來天兒想要幹什麼，陳凡一下子害怕了起來，陳凡搖著頭，一巴掌就把碗打翻了。

陽兒看著他，清冷的聲音說著陳凡害怕的字眼:「你，不是我們的爹。」

陳凡繼續咬著牙:「我是，我是……我是你們的爹啊，我就是啊……」

「你是誰？我們又是誰？你想要什麼？」天兒掐著他不停擺動的手腕，眼裡布滿了血絲。

「我是你們的爹啊，你們是我的兒子，我什麼都不要，我只想要你們啊……」陳凡受不了他們此刻那冰冷又質疑的眼神。

這還是他可愛的三個寶貝兒嗎？

這還是他聰明伶俐又聽話懂事的兒子嗎？

「騙子。」雲兒冷冷的吐出兩個字，然後就轉身離開了。

陽兒和天兒也似乎對他極為失望，前後相繼離去。

陳凡捂著臉，痛苦的嗚咽，他對他們真心實意，何來騙子一說？

從接過他們的那一刻，他們就是自己的兒子了啊？

陳凡想不明白，他們想要的，不過只是一個真相，一個完整的真相。

陳凡也不知道，他們心裡有多糾結。

心裡的位置突然坍塌，身份突然從一個平凡的人的兒子，變成了皇族血脈……

一直認為是最親的那個人，和自己什麼也不是。

他們可以忍受他任何不好的地方，獨獨這欺騙，一輩子也不會原諒。

本來三人覺得，他如果給出了能讓他們想通的答案，他們就不去計較。

可是都到了這個時候，男人，也依舊不願意提這件事……

心寒，又可笑。

那紙上說陳凡利用他們，不是他們的親爹……

說了很多，他們都不信，只想男人親口說出真相。

但是男人不是太蠢，就是太倔，始終不肯說。

陳凡想要下床，結果腳步一晃，就跌了下去。每次發病完第二天，他都有些虛弱，今天比往常還要嚴重。

陳凡看著還一晃一晃的門，外面空蕩盪的，兒子已經不見了。

「我是你們的爹……真的……我沒有騙人……」陳凡無助的重複著這一句，盯著門口淚眼婆娑。

「他們才是騙子，說了是我的兒子，是我的……我沒有騙人嗚嗚嗚……」陳凡跪坐冰冷的地板上，不過才一個晚上，他好像越發的蒼老了。

*

孩子們並沒有離開，也還是會照顧他。

只是陳凡不管說什麼，他們都如若沒有聽到一般，不答不理。

陳凡還是不厭其煩的天天監督他們作業，跟以前一樣，送他們上學，給他們做飯。

只是孩子們都不要他幫忙洗臉洗腳了，也不再和他一起睡，陳凡一個人睡在空蕩盪的床上，滿心的苦悶。

這麼過了一個月，兩個月……他都不知道，有多久，沒有和孩子們說過話了。

他以為，他只要堅持下去，壞的事情就會過去，好的事情總會來臨。

孩子們對他的冷淡已經讓他心力交瘁，卻在這個時候，阿婆……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