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陳凡今天晚上，可算是把三個孩子，挨個得罪了。

「破……生日……嗚，再也再……不要了……嗚哇啊……」天兒哭著說。

陳凡哄不住，一口一個往他臉上親。

一邊親一邊道歉。

「天兒別哭了，哎，爹心都哭碎了。爹啊，確實笨，又不識字，爹只是想你們平平安安的長大，做一個福祉的人。爹給你們找個娘好不好，肯定比爹教得好啊……」陳凡拍著天兒的背，心裡特別的難受。

他原本以為，孩子們只要安全滿了16歲，就沒事了。一歲半時那道長說的話，讓他的心一直無法安穩。

他不知道怎麼才能算有出息，怎麼才能不把孩子們教毀。

「好啊！」天兒還沒有說話，陽兒倒是先開了口。

陳凡手一抖，緊緊的咬著自己的牙。

果然……他們還是想要個娘的是嗎？

「呃……」陳凡還沒來得及搭話，胸口一陣尖銳激烈的疼痛湧出來，陳凡臉色一白。

意識到一個月又到了，陳凡突然有些泄氣，他只是想給孩子們過個生日……吵架也沒關係啊……連陪著他們，都不行了嗎？

連忙把天兒抱到了床上。

然後轉身到桌子上，打開暗格，取出來一個碗，一把匕首。

陽兒雲兒和一直在哭得天兒，都安靜了下來。幾人看著動作迅速的陳凡……

又，到了這天了嗎？

他到底在做什麼？

三個孩子不是第一次看他這樣，卻知道得極少。不知道起因，不知道過程，不知道結果。

他也絕不提及任何和這件事有關的事。

就連阿婆，都只知道他每個月會犯病一次，然後身體大虛。至於是什麼病，不知道。他除了偶爾吃點補血的，從不吃藥。

陳凡的左手手腕，看上去有些可怖，他總是在同一個地方開口，他道是，這處割過，心裡有底，不會傷了性命。

如此一番話，說來極其的離譜又可笑。

但事實就是如此。

他們都知道，這件事阻止不了，他們試過，結果只是讓男人失血更多，意識不清了他還要拿針往大腿扎。

那次之後，他們再也不攔，不勸，不問。

阿陽看到他隨意的把傷口一包，想要下床去幫他一下。

瞥見他動作的男人，連忙搖頭:「別過來，爹爹今晚，怕是不能陪你們過生日了……對不起……爹爹……呃……」陳凡有些支撐不住，取了一根木棍，就跑出了門外，然後把門給鎖上。

咬著木棍，等著那蟲子睡著時那短暫的一會兒平靜。

三個孩子坐在床上，看著禁閉的門，坐了好一會兒。

最後阿陽爬下了床，趴在門邊，果然……能聽到陳凡偶爾溢出口的破碎呻吟。

陽兒很想知道，爹爹到底怎麼了，他到底得了什麼病。為什麼要放血給他們喝？為什麼要一個人躲在門外？

為什麼疼成這樣……還不去看大夫？

雲兒也爬了下來，和陽兒一樣，他也趴到了門上。

聽到他偶爾一句溢滿了痛苦的聲音，雲兒也跟著的不開心起來。

但是……

他們三個，都一樣，不敢提。

那個男人，太害怕這個話題。

所以，他們各自為自己想守護的東西，而閉口不提，不問，不說。

*

男人每次犯病後的第二天，孩子們都不那麼鬧騰，在他身體虛弱的頭幾天，孩子們也比較心疼他。

比如提醒他傷口不能碰水，再比如幫他洗臉洗腳。

這樣陳凡每次疼完之後，就覺得十分的值得。

也在他身體虛這幾天，許多事都落實了。

比如讓孩子們去上課，比如，阿婆說的那個媒。

孩子們到了課堂後，才發現以前陳凡教的很多東西都是錯的。而且陳凡的字，真的寫的很醜。

來到一個新環境，孩子們都是十分的開心又好奇。

就連調皮的天兒都不例外。

工作完回來，剛剛好看到天兒在練字，陳凡湊上前去，卻並不認識那字，最後只好摸摸他的頭，誇道:「天兒今天好乖啊，新學的字嗎？」

「不，這是我專門讓老師教的。」天兒仰了仰驕傲的小腦袋。

「寫的什麼呀？」陳凡忍不住接了句。

天兒眉頭一皺，一臉的嫌棄:「你自己的名字都不會認，爹爹你真笨。」

陳凡臉上一紅，然後嘿嘿的笑了:「沒事，爹爹笨的，天兒補回來就好了。」

陳凡這麼一說，天兒似乎覺得挺有道理:「那是，我加上爹爹的份兒一塊兒聰明好了。」

「爹，你也看看我的字吧。」陽兒在房間里冒出一個頭來。

「好，馬上來。」陳凡親了親天兒的腦袋，對他道:「爹爹進去一下，你繼續寫啊。爹爹的名字不重要，不用練，你寫寫別的。」

天兒沒有說什麼，放下了紙筆，要跟他一起進去看那個大哥練的字。

他要看看，他能不能寫出一朵花來！

「爹你看。」

陳凡剛剛踏進房門，陽兒就拿著紙湊了過來。

「琛，朔。寫的真好看！比我寫的好看多了！真行！」陳凡一眼就認出來了，這是陽兒的大名。

天兒看著手裡的陳凡兩字，一言不發的退了出去。

這個男人，連自己的名字都不認識，卻認識他們三個的名字。

……

真是蠢到了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