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援，今天中午吃什麼？」程燈看講台上政治老師講的正起勁，從中東戰爭，扯到了巴以衝突，大肚子一顛一顛的，唾沫星子橫飛的，應該不會注意他們，偷偷摸摸的問前面的蘇援。

蘇援不理他。

「吃什麼啊？」程燈不死心，又踢了踢蘇援的椅子腿。

「冒菜？」

「太遠了。」

「砂鍋？」

「太燙了。」

「炒菜？」

「太慢了。」

「你夠了。」

「太…」程燈差點咬著自己舌頭。

「咳，咳…」馬老師差點把肺給咳出來，結果那倆人照說不誤，馬老師氣的肝疼，還不能說什麼，誰叫人家不聽，成績都遙遙領先呢，所以交什麼樣的朋友，非常重要，看看人家程燈和蘇援，一起玩，學習也都那麼好，當然，如果上課不說話就更好了。

程燈和蘇援還是非常尊重老師的，看老師那樣子，就沒再說話了，只是傳起了紙條。

「到底吃什麼？」程燈還是不死心的寫道。

「隨你。」

「沒主見。」

「……」

「那我勉為其難帶你去個好地方。」

蘇援看著紙上的字，想像身後那人寫這話的神情，一定是含著三分期待，三分忐忑，又一副漫不經意的樣子。

「好。」蘇援慢慢寫下，緩緩地勾起了嘴角。

中午下課後，蘇援跟著程燈，不問也不急，慢慢的走著，C大附中高中部雖然是封閉學校，條件卻相當好，校內西北角有好幾條步行街，美食衣服生活用品，啥都有，都是校內老師家屬或者有點關係的人開的。

蘇援就跟著程燈在其中一條街上走，兩個大帥哥，回頭率卻不怎麼高，雖然是中午飯點，人卻不怎麼多的，大家都爭分奪秒學習，像蘇援和程燈這樣中午會午休的寥寥無幾，除了周六周日課少一些相對清閑，或者一群二代子女無所事事，沒什麼人會來這邊。

程燈和蘇援越走越偏，從第二條豎街又走到了第三條橫街，然後到了兩個飯館中間的一條甬道，朝樓上走去。

「這麼偏？」蘇援有點詫異，「你怎麼找來的？」

「一個朋友開的店。」

這就難怪了，蘇援點點頭。

說話間就走到了二樓，轉了幾個彎到了一扇木門前，沒有匾額，也沒有落鎖，若不是程燈說是家店，只怕來了這也會以為是住宅。

程燈拉來木門，又是一扇玻璃門在眼前，這倒是有牌子了，寫著「再坐一會兒」，倒是有趣，蘇援想，然後不由向里看去，門雖然是玻璃，卻是磨砂的，裡面朦朦朧朧只能看見一片綠。

「閉上眼睛。」程燈蒙住了蘇援的眼睛。

蘇援也懶得扯他手，由著他這樣，推開門，走了進去。

「睜眼。」

聽見程燈的聲音，蘇援下意識睜開眼睛，然後就呆住了。

屋裡以翠綠為主色調，藤柳，花枝纏繞其間，文藝極了，布質的沙發，玻璃矮桌，木質的書架上的一本本書，陶瓷杯，古典文藝和現代小資氣息融合的完美無缺，吧台上擺著各種食物和飲料，擺設及其用心。

但是這些都不是蘇援關心的重點。

蘇援的視線掃視在散落在屋子裡的一些相框上，桌子上，書櫃上，沙發上，弔掛在牆上的相框里，都有一個人，氣質銳利逼人，身姿挺拔，容貌姣好，不用細看也知道，那是他蘇援。

十三歲的蘇援，十五歲的蘇援，十六歲的蘇援。

做題的蘇援，吃飯的蘇援，發獃的蘇援，還有一張笑起來的蘇援。

「什麼時候拍的？」

「偶然。」

雖然沒幾張，但每一張，都拍的很有意境，顯然拍的人是很認真的，懷著一種珍重的態度。

「朋友開的店？」蘇援挑起了一邊眉頭。

「額，我開的。」

「用我照片招攬生意呢？」

「嗯？嗯！顧客，只有你。」

蘇援笑了笑沒說話，心裡有種澀澀的感覺，多年以後，他才明白，這一閃而過的悸動，也可以叫做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