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也偶然。

那天下午下課後，程燈本來已經隨著眾人走了，到了食堂才突然想起有本練習冊沒帶，偏偏又在第二天要交給老師檢查，只好在吃了飯後回去教室拿，C大附中宿舍有自習室，有空調，學生下課後一般都會去那學習，不學習的也都會約在小樹林或者操場里玩，因此下課了教室一般是沒什麼人的。

今天倒是奇怪，程燈剛上到三樓，遠遠的就聽見了從走廊那邊傳來的嘰嘰喳喳的說話聲。

走到教室外走廊，便看到高三的一群男生堵在他們班教室後門那，前門已經鎖了，教室里只有劉妍和方平幾個女生。

這種事情在國中生里其實很常見，青春期嘛，總是有幾分躁動，但是一個巴掌拍不響，而且他們也不見得真會做什麼，為了面子，更不會打女生，如果真不想被糾纏，直接不理，走開就好了，蒼蠅不叮無縫的蛋，所以程燈也懶得管，只想著拿了練習冊就走。

走進了，說話聲就清晰了，只見一個長的瘦高的男生，臉上掛著漫不經心的笑，對著教室裡面陰陽怪氣的喊，「劉妍，哥哥給你面子讓你叫我一聲哥哥，你TM別給臉不要臉。」

「是啊，別以為有萬虛罩著，我強哥就不敢搞~你。」

「嘖嘖，都給萬虛睡過了吧，當了婊子，還TM立牌坊。」

「騙的萬虛團團轉，爽嗎？」

……

其他幾個也紛紛應和。

程燈原本是不想管的，但是聽見他們侮辱萬虛就不能不管了，MD，我的兄弟，我也覺得他眼光不好，但我罵幾句也就算了，你們憑什麼說三道四。

程燈這人，向來不會識時務者為俊傑，看人家人多也沒慫，剛打算出手教訓他們，讓他們閉上臟嘴，就看見一個男生突然從後門裡往後浪蹌了出來，臉上青腫了一塊，其他人愣了一瞬，紛紛涌了上去，程燈見狀也趕緊跑了過去，一看，出手的人竟然是蘇援。

蘇援坐在靠著後門的位置，剛才程燈也沒看見他，高強等人不認識他，看他一直沒出聲，就把他當成了個不敢惹事的膽小鬼，他這突然出手，倒是打了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

蘇援出手招招狠辣，一看就是練過的，但那群初三的仗著人多勢眾，也不怕他，一時場面很有些混亂。

程燈毫不猶豫，過去就一拳打到了一個初三的肚子上。

「MD，程燈，不幹你事，你來湊什麼熱鬧。」一個初三的看清了來人，抹著嘴角的血跡恨恨說到。

程燈壓根懶得理他，直接又一拳打在另一個人身上，這時程燈也發現了，俗話說，打人不打臉，蘇援這人倒好，招招往人臉上打，十四五歲的男生，正是自尊心最強的時候，打臉比打哪都疼。

程燈也是自小和人打架，打遍街頭無敵手那種，雖沒學過，但他手硬心黑，實戰經驗豐富，又從不留情，一時還和蘇援兩人站了上風，只是對方人多，他們臉上也添了不少彩。

「程燈，我今天給你一個面子，哼，兄弟們，走。」高強見打不過，再打下去也占不到什麼便宜，便覺得好漢不吃眼前虧，下次再收拾他們。

其他人正巴不得能走，但是礙於面子，不好意思撤退，如今可是給了台階，紛紛放了幾句狠話，一個跑的比一個快，眨眼間就沒影了。

程燈和蘇援見人跑了，也沒有要追的意思，程燈看著蘇援眼眶腫了一隻，猜測自己也好不到哪裡去，對著蘇援尷尬的笑了笑，就進教室去拿練習冊了。

剛才從蘇援的第一拳開始，大家就都是在走廊里打的，如今進教室了，看見蘇援桌子上一片狼藉，書散了一地，程燈便有些明白那個一向事不關已的人怎麼會出手了，只怕那群初三的還迷茫著呢。

「程燈，謝謝你啊。」

「程燈，你真厲害。」

「蘇援，看不出來，你人這麼好。」

……

那幾個女生見初三的一群人被打跑了，紛紛來向程燈和蘇援道謝，程燈看蘇援沒有要理她們的意思，自己和她們客氣了幾句就讓她們趕快回寢室了。

她們剛才也有些受到驚嚇，再加上有男生為自己打架，在青春期，總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更別說這兩人還是大帥哥，便紛紛走了，一路鬧個不停，想是去找別人分享了。

程燈見狀，也沒什麼當了別人幻想中的英雄的自豪，蹲下身，開始幫蘇援撿起被高強他們弄掉的書。

蘇援見狀，看了程燈一眼，撿書的動作停頓了幾秒，臉上表情有些高深莫測，也沒拒絕程燈，也沒道謝，只是遞給了程燈一張紙，「擦擦。」

「啊，哦，好。」不知怎的，程燈愣了一下後，下意識的就開始擦蘇援書上的灰，還想著這人莫不是有潔癖吧。

蘇援看了他一眼，程燈覺得他的眼神有些奇怪，不過也沒多想，許久之後，程燈才知道，蘇援那是蘇氏關愛智障的眼神。

「我是叫你擦…」

蘇援話音未落，「啪」一聲，蘇援的書上就落了一滴血，紅色的血跡暈染開來。

「鼻血。」

蘇援到底還是把話說完了。

程燈的臉刷的一下通紅，手忙腳亂的開始擦起了鼻血。然後趕緊拯救蘇援的書。

「對不起，對不起。」看著書上的紅印是怎麼都擦不掉了，程燈趕忙一疊聲道歉。

蘇援倒是沒說什麼，也沒什麼反感的表情，程燈才鬆了口氣，程燈自己也不知道為何，面對這人，總是這麼局促不安。

優秀的人總是相互吸引，程燈覺得自己和蘇援有很多共同點，但是這吸引好像只對自己發功。

那一次直到撿完了書，程燈拿起自己的練習冊準備走了，也還是一句話也沒好意思再多說，耳朵的紅暈也沒褪下來過。

而蘇援主動和程燈說的第一句話，卻是讓程燈印象深刻了好一段時間。

想起自己的囧狀，程燈下意識扭頭看了蘇援一眼，蘇援感應到程燈的視線，也抬頭看了他一眼，他們倆本就坐的近，如今更是拉近了距離。

程燈看著對方濃密纖長的眼睫毛，不由有些尷尬，一時呆在了那裡，蘇援看程燈沒事和他說，只是看著他，就自然的低下了頭，接著聽著歌寫作業。

「那就這麼說好了，周六八點武侯祠那見。」萬虛的聲音拉回了程燈跑遠了的思緒，讓程燈回過神來。

程燈不由撇撇嘴，轉開了看著蘇援的視線，恨恨的想，這個鋸嘴葫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