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修並沒有急著離去，也沒有因為屈小魚的打擾而露出煩躁的神情。

他依舊靠在那石頭上，不過卻沒有再喝酒了，因為酒瓶在屈小魚的手裡。

「這個世界……」古修呢喃一聲，而後露出諷刺的笑容：「老子在這自怨自艾個屁！」

「這才不算自怨自艾呢。」屈小魚眨巴眨巴眼，看著他的側顏，道：「既然走上了自己不喜歡的前路，那當然有資格去抱怨啦。路是自己的，連抱怨都不行了呀。」

小少爺說出的話很是直接，話語中也透著小小的自私，但是卻不讓人反感。

人類不是無私奉獻，就是自私的過頭。其實自私這一詞，並非是一個貶義詞，這種心裡感官和情緒可以用在任何一個地方，這是人類的本能。

自私過頭的人，應該被懲治；無私奉獻的人，總認為什麼事情都是自己的錯，這樣下去，早晚會把自己折磨瘋掉的。

古修眉梢輕挑，他側了側頭，帶著一絲茫然的餘光落在小少爺身上。

他看起來格外認真，沒有預兆的說出這番話，同樣也不帶有什麼目的，彷彿只是想要告訴自己一個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實一樣。

古修默默注視他良久，而後移開視線。

月色當下，夜空中明亮的星如同未被開發的鑽石，鑲嵌在灰黑的泥土裡，閃閃發亮。

黑暗中，也不知道是醉酒微醺，還是如冰般籠罩的內心，忽然破冰而出一顆稚嫩的綠芽。

第二天，屈小魚跟著幾個彪形大漢，跟在果木和古修的隊伍後面走了一段路程。

會談的地點是魔靈的領頭人定下的，在古城這座被荒廢的城市，也沒有什麼豪華莊嚴的建築供他們用來會談。但對方定下來的地點，竟然是古修帶屈小魚躲避魔靈的那棟二層小獨樓。

那裡距離古門非常相近，而古修和果木定好的水路也是從古門的西南方的流動通道。

會談的地點和逃跑路線太過相近，古修和果木心裡都有些沒底。

「他們會儘力保護你。」古修騎著駿馬在前方帶路的時候，果木緩慢了速度，等屈小魚的這匹馬追上來，對他輕聲道：「千萬要保護好自己。」

「謝謝你。」屈小魚頓了頓，又道：「你們不會出事吧？」

「看情況嘍。」果木一直一副精明謀士的神情難得露出一絲玩味的調侃：「如果我們運氣好，將來可能會過的更好一些。」

果木沒有說為什麼會過得更好，也沒有說，什麼叫做運氣好。

屈小魚沒敢多問，他衷心的希望，古修和果木、還有他們的團隊，都能好好的一直活下去。

「果木先生，如果你們僥倖離開古城，就去西大陸找我吧。」屈小魚揚起一個真誠的微笑：「我非常喜歡跟你們在一起生活。」

果木愣了一下，許久都不曾回神。

跟著屈小魚的幾個彪形大漢突然加快了速度，屈小魚向前望去，道路的盡頭，正是多日前他來過的古門。

「要到地方了。」

「嗯。」這次，果木輕輕應了一聲。

「你和古修先生一定要平安無事啊。」抿著唇，屈小魚不會勸說人，只能幹巴巴道：「做人也要自私一點的，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