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止醒得很早，天剛破曉時他便睜開了眼睛。一張放大了的貓臉近在咫尺。

隨著呼吸微微煽動的鼻翼，一翹一翹的鬍子，意外的可愛。

昨天深夜的時候他把臉埋在它身上的懦弱模樣，現在回想起來覺得有點可笑，舔過他臉頰的物體帶著倒刺，那分明是貓舌。

應該是小白跟他鬧著玩吧。可當時那股腳底而生的寒意，卻怎麼也揮之不去。

顧止坐在床上，小心翼翼的抱起睡得深沉的小白放在了一旁，他環顧著自己的房間，空氣里似乎還殘留著那股清冽的香氣，淡淡的，有點像唐三葉身上的。

但又不太像，昨晚的更為濃郁。

所以……北里其實真的有妖怪吧？

顧止想著想著突然笑了起來，帶了些自嘲，就算除妖世家存在不能否定妖怪的存在，但現在已經是科學社會了。

他看了眼小白，離開了溫暖的被窩，推開了門，入眼便是那一院錯落有致的寒梅。

顧小姐種下寒梅後他就搬到了這個房間，也不是什麼特別的原因，就只是祖母告訴他說月亮看不見的晚上會有寒梅精靈出來跳舞。

為此顧止跟上了某一年流行感冒的潮流，大病了一場。

當然他絕不會承認自己被這樣的謊言所欺騙。如果非要加一點點，只是好奇罷了。

晨光有些涼意，空氣中微微漂浮著香氣，顧小姐似乎已經起來很久了，正拉著路拾風晨練，放在樹下的老舊收音機里徐千雅咿呀唱著彩雲之南。

路拾風打著不是很規範的太極，跟顧小姐抗議：「顧小姐，我覺得這首歌我打不出正宗的太極，要不等我百度出來正確的歌曲，我再來陪你？」

顧小姐不冷不熱道：「你喜歡夜晚的大街嗎？」

路拾風立馬狗腿的笑著：「我感覺配上這首歌，我的拳風都虎虎生威了。」

顧止搖頭失笑，正打算離開，卻發現本來該在的人不在，總是跟顧小姐比手劃腳的唐三葉不在。

心裡沒由來的一陣空落，顧止只覺得心似乎被什麼揪了一下，他斂起了笑意問毫無所覺的顧小姐，「顧小姐，三葉呢？」

「你問我我去問誰？」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顧小姐才意識到，本該出現的唐三葉今天不在。

打太極的路拾風不動聲色的收勢，心虛的咽了咽口水，「所以，唐三葉呢？」

因為，只有他知道，昨晚變成貓的唐三葉變回了人，如果說，是這個原因，那麼……

路拾風忽然不敢再想下去，他覺得，唐三葉可能並沒有騙他。

可昨晚，他又不得不懷疑。

「你那隻貓呢？」顧小姐突然問道。

顧止下意識地回：「在睡覺，怎麼了？」

「沒，昨晚我把唐三葉踹出去後，大概被妖怪抓走了吧。」

顧小姐關了收音機，若有所思的繞著整個院子掃視了一眼，最後落在那株樹幹上有劃痕的梅樹上。

路拾風許是意識到了什麼，不動聲色地往前走了一步，正好擋在那棵樹面前。

他問顧小姐，「要去找嗎？」

顧小姐嘿嘿一笑，笑聲裡帶著不易察覺的譏諷，「你說呢？」

顧止聽著他們的對話，微怔，半晌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