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完蛋了，下節課就是數學老師發上次小考的試卷了！」

許西溪靠在椅背上充滿絕望地說道，之後一直沒聽到旁邊的人的附和，疑惑地轉過頭髮現林晨雙眼盯著一片空白的作業本，手裡無意識地轉筆，似乎在發獃。他用手肘撞了一下林晨，「喂！你幹嘛啊你？從早上開始就跟沒了魂兒一樣，是不是有事？」

林晨猛然回神，看了一眼許西溪之後有點心虛地移開了目光，「沒有啊，我只是太困了而已。」

「你……」

「哎，你知不知道今晚有流星雨啊？」

對方突然間冒出這麼一句話，把他想要說的話給堵住了，「……好像早上刷微博的時候有看到，你該不會是想去吧？你別忘了初二那年你愣是扯著我爬了三個小時的山才爬到山頂，後來發現來的時間太早了，流星是在凌晨兩點才會有，你因為怕太晚回去被你老爸老媽罵所以又帶著我下山了……我發誓我絕對不會再跟你幹這種蠢事了！」

林晨一陣幹笑，「我這不是太激動了所以忘記看流星雨出現的時間了嗎……這次我看到了！是晚上十一點鐘！剛好我媽去親戚家過夜，我爸同意我十二點前回來，所以我們這次肯定可以看到流星雨的！」

「我拒絕。」

「別這麼快拒絕我啊，再考慮一下……」

「剛好我想跟阿晨一起去看今晚的流星雨呢！」沈涵煦不知道什麼時候聽到了他們的對話，忽然間就出現在旁邊緊握著手興緻勃勃地說道。

雖然他揭穿了沈涵煦的身份，但是對方依舊裝回以前那副乖巧的樣子在學校里混得如魚得水，林晨受對方的脅迫不能揭穿這一切，只好配合地當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傻子。

「阿晨，跟我一起去吧？」

林晨剛要張口拒絕，卻看見沈涵煦雖然是笑眯眯的，但是眼神里充滿著赤果果的威脅，一副要是他敢不答應就立馬把他拖進小黑屋裡實施「暴力」手段。

他渾身抖了兩抖，硬生生地把到了嘴邊的拒絕換成了一句：「好吧。」

這下子許西溪不樂意了，忽然改口說道：「我也跟你去！」

林晨愣了一下，心中頓生感激之情，差點就要跪下來抱著許西溪的大腿哭著喊「你果然是我的好兄弟！竟然改變主意來保護我不讓我被大魔頭給吃掉！」的話，表面上還是緊閉著嘴巴不讓自己脫口而出，眼睛裡充滿著感激的淚水。

沈涵煦眯起眼睛，臉上還是維持著單純的笑容，「可是你剛剛不是不願意去嗎？為什麼改變主意了呢？」

許西溪抬了抬下巴，公然叫板：「我樂意！我愛去就去，不去就不去，你管不著！」

林晨在心裡為他鼓起了激烈的掌聲。

他有點擔心許西溪這麼囂張會刺激到沈涵煦發怒，沒想到沈涵煦一點都沒生氣，還拍了拍手掌歡快地說道：「那好吧！我們三個人一起去看！我很期待呢！」

這時上課鈴聲非常適宜地響了起來，林晨第一次這麼期待上課，看著沈涵煦轉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他心有餘悸地跟許西溪說道：「剛才好險啊！話說你真的要跟我一起去看嗎？」

「現在有點後悔了，不過算了，就信你最後一次吧！要是這次你把我帶上山之後又看不到流星雨，你等著跟我絕交吧！」

「哎哎哎好嘞！我這次保證一定會看清楚時間的！」

數學老師一開始上課果然就先提起了上次小測驗的試卷，不厭其煩地跟他們說高二下學期就要開始衝刺了時間不多了之類的一大堆聽到耳朵生繭的話，大概十五分鐘之後終於要公布不及格的名單，「不及格的人從今天開始，每天放學都要留下來接受輔導。」

班裡頓時傳來一陣哀嚎。

林晨其他科目的成績都可以達到及格以上，唯獨數學從初一開始就沒及格過，上了高中之後更是差勁到每次只有二三十分，留堂對於他來說已經家常便飯了。他已經被數學課代表和數學老師輪流輔導過很長一段時間，然而他的成績只是提升了這麼兩三分而已。

他的視線忽然飄到正在認真聽講的沈涵煦身上，沈涵煦從上學期入學開始全部科目的成績沒有一個是及格的，各科的老師都輪流找他過去辦公室談話，大概是想不通表面上看起來這麼優秀的一個男孩子為什麼成績可以差到這種地步。他記得沈涵煦那時候說自己就是對學習毫無興趣，就算被老師一直在念叨，成績也還是跟不上去。

這就意味著放學之後要跟沈涵煦一起留下來接受輔導，要是以前的話他還挺高興的，自己的好朋友陪著自己倒霉，但是現在……

「林晨，23分。」

他抱頭無聲哭嚎，果然是這樣！成績一點都沒有進步！這回慘了！難道他就一直都逃不掉沈涵煦的手掌心嗎？！

念完了不及格名單之後意外地沒有聽見沈涵煦的名字，他納悶著老師是不是漏念了，此時老師掃去臉上的陰霾煥發出燦爛的笑容，「這次測驗有一個同學取得了非常大的進步，據說是一整個寒假都在刻苦學習，還請了家教，每天都在做題，你們啊！一定要跟這位同學多多學習！」

林晨忽然有一種強烈的預感。

「沈涵煦同學，上次測驗成績是，滿分100分！大家以熱烈的掌聲鼓勵一下沈涵煦同學！」

福祉來得太突然了，簡直就像是好端端走在路上忽然間被一疊鈔票砸中了腦袋一樣，林晨感覺自己全身的血液都沸騰起來了！他激動得差點要立刻蹦起來現場跳舞！一定是上帝聽見了他這個卑微的人類的祈求，決定在這段倒霉催的日子裡給他一點甜頭吃！從今天開始他要信基督！他要去見上帝！他要做上帝一輩子的走狗……不對，是信徒！

許西溪看見旁邊的人忽然臉頰泛紅露出跟磕了藥一樣的迷幻笑容，嚇得他不知道要不要狠扇一下對方的後腦勺清醒一下。

念完所有人的成績之後數學老師又開始檢討一番，剛要準備講試卷的題目就聽見外面的下課鈴聲，她有點惋惜地說道：「那為了節省時間我就把答案發給你們，你們改好之後再交上來給我看。啊對了，老師最近比較忙抽不出時間給你們輔導，所以放學之後的輔導就交給一些數學成績好的人負責吧。」

沈涵煦忽然站了起來，非常積極地說道：「老師！我可以留下來幫忙輔導嗎？」

「當然可以。」

「那我可以輔導林晨嗎？」

正在沉浸於歡樂之中的林晨猛然聽見這句話，立刻打了一個冷戰回過神來，什麼？！

「可以啊，你選擇輔導誰都可以。」

沈涵煦轉過頭看著還沒接受現實的林晨，燦爛一笑，「好棒哦！我們又可以在一起了呢！」

林晨感覺自己腳底忽然出現一個深不見底的大洞，他整個人瞬間墜落了下去，洞里縈繞著他那不可置信的痛苦哀嚎。

他就說為什麼沈涵煦忽然間提升了成績，還以為對方回一趟家被罵了於是決定改過自新，他怎麼可以這麼天真！難怪被沈涵煦這個大魔頭騙了一次又一次！不行不行不行！他絕對不能被沈涵煦牽著走！絕對不可以！放學後他一定要溜走！對，就說是為了趕著去準備今晚看流星雨的東西所以故意翹掉的，雖然這個借口有點不可靠，但起碼不會讓沈涵煦感到火大！對！就這麼幹！

放學之後他跟許西溪約定在校門口等，抓起書包藏在身後，趁著沈涵煦還沒轉過身來的時候趕緊從教室的後門溜走，哪料他走得太急沒看路，一下子撞到了椅子，發出的巨大聲響成功地吸引了沈涵煦。對方轉過頭看向保持著逃走姿勢一臉「我死定了」的林晨，歪了歪腦袋非常天然地說道：「阿晨，你要去哪裡呀？」

「……廁所。」

沈涵煦沒戳穿他上廁所還要帶上書包這種低級漏洞，忽然提議道：「不如我去你家輔導吧，這樣比較方便呢！」

林晨大驚，「不、不好吧……」

「阿晨你不想要接受輔導嗎？那我跟老師說……」

「好好好，你說去哪裡就去哪裡吧……」

沈涵煦燦爛一笑，「阿晨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