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這是你的手機嗎？」

蘇白把手機遞到原尋面前，原尋抬頭望著他，伸手接過了手機，蘇白的手指擦過他的指尖，不緊不慢的縮回手。

「不好意思踩碎了你的手機熒幕，請問需要賠償多少錢？」

蘇白有禮貌的詢問著，內心的十分肝疼，什麼手機不踩，偏要踩最貴的X手機，還是最新款的。

「不，不要賠，是我自己摔的。」

原尋把手機握在手中，沖蘇白微微笑著。

「真的不用賠？」

即使是摔的也是被自己踩了一腳，甚至他的鞋印還在上面，看對方一副大學生的模樣，修個手機也是要花費不少生活費吧。

「真的沒事，只是碎了點熒幕而已。」

原尋把手機塞進口袋裡，低下頭。

蘇白見對方不太願意再說話的樣子也不再說什麼，在原尋的身邊坐下來。

而原尋幾乎是把頭埋了下來，他偏過頭，深呼吸幾口氣努力剋制自己的情緒。

他從未想過時隔四年，會在這個地方遇見蘇白，不知道他是來民政局幹什麼的？辦結婚證還是離婚證？

他心裡有些陰暗的希望是後者，他希望，他還有機會。

「你是來辦什麼手續的？」

原尋側過頭望著蘇白開口問著，突然想起，這是這麼多年來，他第一次和蘇白主動說話。

「離婚手續。」

蘇白看著原尋輕聲回答，同時思考著面前這個年輕人是來幹什麼的。

「真巧，我也是。」

原尋笑笑，內心止不住的狂喜，太好了，他還是有機會的，有機會的。

「你？滿23周歲了嗎年輕人。」

蘇白詫異著一副老成的口氣問道，其實他自己也不過二十八，但他喜歡把二十五歲當做一個分界線，二十五歲以下的都算是年輕人。

「哈，一個月前剛滿，也正好領了證。」

「閃離？這樣的生活方式可不太好。」蘇白推了推眼鏡，十分不明白現在的年輕人為什麼都喜歡早結婚，到頭來不還是離。

原尋看著蘇白一本正經的模樣，忍不住悄悄靠近他在他耳邊說：「我們離婚吶，都是為了房子貸款，原本有了一套房，現在還想再買一套，但是需要一次性付款，沒有那麼多錢，就只好先離婚了。」

原尋口中胡謅著，眼睛卻是直直盯著蘇白的耳朵，有些貪婪的吸著蘇白髮上薄荷味洗髮水的味道。

「買不起房子用X手機？」

蘇白疑惑的轉過頭，原尋狼狽的把頭低下去，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這是高仿的，就幾百塊，人活著不就為一面子麼，要是真的話我鐵定讓你賠。」

蘇白沉默，內心感到一絲慶幸，還好是高仿的，否則他一月的工資就要打水漂了。

「你是……因為什麼離婚的？」

雖然知道蘇白也許不會回答，但還是忍不住開口問，他想知道關於他的一切。

「什麼原因呢，大概婚姻束縛了我們，我不如戀愛時那麼體貼，他也不如戀愛時乖巧，當我們把一切的缺點都暴露於對方面前坦誠相待時，我們才後知後覺的發現我們不適合。」

蘇白也沒想到對於離婚這件事他能這麼平淡的敘述給他人聽，突然感覺自己有點像一個渣攻。

原尋溫柔的看著蘇白，認真的聽著蘇白說的每一個字，這可是對他以後都有用的。

蘇白低頭看向腕上的手錶，並沒發覺身邊人看著自己的溫柔的眼神。已經九點二十分了，周珉怎麼還沒有來？難道他反悔了？

蘇白皺皺眉頭，掏出手機撥打著周珉的號碼，不管離不離婚，還是先問清楚再說。

鈴響幾聲周珉就接了電話。

「我在民政局，已經九點二十了。你還要不要離婚了？」

對方周珉刺耳的聲音傳來，蘇白忍不住把手機拿遠了些。

「當然要離婚！不過蘇白你他媽就那麼急嗎？十一點之前，老子肯定過來！」

蘇白還想要再說什麼，周珉已經掛斷了電話，蘇白內心微微泛起怒氣，他十點五十還有一節課，這樣的話又要找其他老師代課。

原尋側頭看著蘇白打電話，想像電話那邊又是個什麼樣的人，男人？女人？或者是蘇白的初戀男友？

原尋感覺到自己內心既慶幸又嫉妒，嫉妒那個人可以和蘇白結婚，又慶幸他們馬上就要離婚。

「走吧，老公，離婚！」

一頭金色捲髮身穿V領包臀裙腳踩恨天高的女人走過來對著原尋喊，身上的香水味兩米開外的人都能聞到。

「你不是十點才來麼？」

原尋抬頭望著望著徐慧，內心第一次為她的早到而感到不爽。

「這不是怕你生氣嗎，哪敢再遲呢。」

徐慧一甩頭髮，拉起原尋就往手續處走去，原尋甩開她的手對蘇白抱歉的笑笑，跟著她離開。

蘇白看了一眼兩人的背影低下了頭，無趣的擺弄著自己的手機等待著周珉。

十點四十分，周珉還是沒有來，蘇白趁著下課時間給教熟悉的張老師打了個電話，請他幫忙代一下課。

張老師是個耳朵不太好使的老頭，只聽他在電話那頭高聲問：「小蘇你要我給你代一下課？好好好！家裡出了什麼事？啥！離婚？你啥時結的婚啊？」

接著就聽到張老師身邊其他老師議論的聲音，蘇白有些後悔自己的實誠，去學校一定會被堵一場的，他又該怎麼回答那些頭疼的問題。

掛斷電話後，周珉還沒有來，蘇白也不想再催他，拿起手機做起上課要準備的課件。

原尋已和徐慧從手續辦理處出來，手中拿著一個和結婚證相似的紅本兒，見蘇白還坐在那，原尋不禁就有些心疼，但也只是走過去和蘇白說了聲再見就離開了民政局。

他現在還差一個能陪在蘇白身邊的身份。

十一點半，周珉才姍姍來遲，沒有和蘇白說什麼廢話兩人進了手續辦理處，卻在財產分割上有了爭執。

「你覺得你這一套小破房子有什麼？留給我我也不稀罕，你自己拿走。」

蘇白卻堅持要凈身出戶。

「你這個人他媽裝什麼闊大佬啊？成，你的錢我要，房子你他媽自己留著，老子也不可能能在那噁心的地方再住下去！」

周珉再次發了火，蘇白默默聽著，有些害怕他生起氣來會在這把自己ED的事情也說出去，蘇白同意了錢給他房子自己留著的分配協定。

接下來的手續辦理一切順利，兩人出去時就聽見工作人員感嘆：幹嘛還讓同性戀合法呢，不還是都要離的嗎，同性戀怎麼可能長久。

兩人笑著，同時都在內心否定了這個說法，他們都只是遇錯了人而已。

「蘇白，你除了臉，一無是處，我真是白在你身上浪費這麼多時間。」

這是周珉對蘇白說的最後一句話，周珉雖脾氣不好，但卻是個很理性的人，他的話讓蘇白陷進沉思。

一無是處嗎？除了臉嗎？浪費時間嗎？

還有呢？他還有哪些十分差勁的地方？蘇白握住離婚證站在民政局的門口，終於感覺到一絲難過。為他的空有其表而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