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鼬走後，般般近日總是有些悶悶不樂，周幾容為了幫他驅散煩郁，特意帶他下山去玩。

般般化作人形也就八九歲的孩子那麼大，饒是如此他的法力還是極不穩定，一激動就會露出耳朵或尾巴，周幾容將他抱在懷裡，脫下外袍替他披在頭上，這下任他怎麼露出耳朵也沒人看見了。

山下集市熙熙攘攘，行人來來往往，周幾容和般般在人群里穿梭著，他們認為自己隱藏得很好，殊不知大家早就看見擋在頭上的衣袍下有什麼東西在一抖一抖，猜也是獸耳之類的東西。山下的人們心知肚明，彼此互相使了個眼色，大家都裝作沒發現的樣子。

「賣糖葫蘆嘞！糖葫蘆！」

「賣梨啊，新鮮的梨！」

般般被四周琳琅滿目的物品吸引住了，一雙眼亮晶晶的，周幾容滿意地看著他，一扭頭望向前方，突然就黑了臉。

前方大搖大擺走來一個人，不，明顯不是人，看著雖然是個十來歲的小孩，可從他走路的姿勢和左顧右盼的動作可以看出來，這是只猴妖。

還是只法力不怎麼樣的猴妖。

只見他兩手搭在身前，走兩步就蹦一蹦，時不時抓耳撓腮，一雙眼骨碌碌地往水果攤上瞄，衣服穿得歪七扭八，屁股露出半個都不知道，最明顯的要屬他的尾巴，也許是實在隱藏不了，他便將尾巴在腰上纏了兩圈，最終將末端用褲帶系在胯間，走動的時候尾巴尖也不安分地在胯間一動一動，頂得褲子一起一伏，實在有些不堪入目。

般般沒有注意到前方出現的妖怪，他目不暇接地看著周邊的攤點，以往他偷偷下山時總是心驚膽戰，總怕被人認出，現在有了周幾容，他第一次敢放心大膽看。

周幾容的目光卻悄悄盯著那隻猴妖，生怕有人認出來後直接將他打殺。可他看了好一會兒，總覺得行人好像都有點不對勁兒，猴妖明明這麼奇怪，可在場的沒一個人仔細看他，好像在刻意迴避目光似的。

猴妖躡手躡腳湊近一個水果攤，水果攤旁一人正在和攤販討價還價，猴妖趁人不注意，抬手悄悄拿了一個香蕉，猛地塞進褲襠。

「撲哧！」

一旁買水果的人忍俊不禁，猴妖聽到聲音嚇得動作一頓，香蕉順著褲管掉了下去。攤販趕緊拉著買水果的人接著討論價錢，那人也上道，目不斜視地認真還價，兩旁行人來來往往，誰都沒有看那個掉在地上的香蕉，也沒有看那隻嚇得臉色煞白的猴妖。

猴妖小心翼翼地蹲下去撿香蕉，粉紅色的屁股幾乎完全露出來了，路過的人掩口而笑，可誰都沒有停駐，更沒有圍觀。猴妖撿起香蕉後就忙不迭地跑走了，只留下水果攤上兩人漲紅的臉，一看就是憋笑憋狠了。

周幾容這才確信，山下的居民確實很縱容山上這幫妖怪啊。

「要那個！我要那個！」

突然聽見般般的聲音，周幾容順著他指的方向望過去，只見他指著小攤上的糖人，極為興奮。

周幾容走過去，正要掏錢，那個攤販卻笑著拿過一個，直接遞給周幾容，笑道：「送小公子啦，不要錢。」

周幾容有些錯愕。

他看著攤販眼中瞭然的理解的目光，又扭頭看了看般般藏在衣服下一抖一抖的耳朵，忍不住想到莫不是攤販認出他們是妖怪，以為他們沒有銀子，這便慷慨相贈。

周幾容為自己的發現驚到了，他不敢想像，生活在這麼和睦友好的地方，般般後來怎麼可能變得暴戾殘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