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小侯爺又送了點心過來了。」

凌伯拎著食盒過來，將裡面點心一一擺上桌。

鴛鴦卷，菱粉糕，雪山梅，七巧點心，小巧精製，看著便很有食慾。

薛厲男嘆口氣，這小侯爺怎麼都不肯放棄？難道非要她告訴他真相？何況他隔個日子就送東西過來，或是小玩意，或是書畫，或是些吃的。即便薛厲男沒認真去打探也知道下人那裡都傳開了，那個馮悠更是說三道四。

「叫他別送了。」

凌伯為難道：「老奴已經說了，每來一次說一次，可小侯爺不肯聽。」

「你去告訴他，下次送些兵書過來，至於點心什麼就不要拿了。」

凌伯聽了吩咐，正要走，薛厲男將一盤菱粉糕遞過去：「凌伯，這盤點心拿去吃，小侯爺送的這些可是四方齋有名的糕點。」

「多謝夫人。」凌伯端了糕點下去。

明月見他走了，去為薛厲男沏了壺好茶。二人坐在花園的亭子里，秋菊沁脾，海棠花開。

「小姐，這小侯爺送的點心雖然好吃，可送的頻繁會落人口實，待將軍回來，難免有人會嚼舌根。」

明月想到的她豈非沒想過。即便身正不怕影子斜，可是非多了，便很難從中剝開真相。

薛厲男望著匆匆過來的身影，朝明月使個眼色：「你看，來了。」

馮悠可是日日派個丫頭盯著薛厲男一舉一動，今日聽聞小侯爺又送來點心，便領著丫鬟匆匆過來。

這才進入亭內，便見桌上幾盤點心。馮悠心內多了幾分輕蔑，這姦夫送的東西都擺在檯面上，是不是占著夫人的身份就不把將軍放在眼裡？可是將軍不在這府里可還有其他人，可不是人人都是瞎子。

馮悠輕笑：「姐姐這裡有糕點，妹妹之前還想吃，遣了丫鬟去廚房問，卻一個個說今日不做點心。是不是因為姐姐是大夫人，那些小夫人就不把我們幾個放在眼裡？」

薛厲男將糕點推到她面前，笑眯眯地：「妹妹想吃就拿去，小侯爺送來的，本來就是給我們四位。」

她如此說以為薛厲男做賊心虛總會怕，找些理由出來，卻不料她會推到四人頭上。只見她頓了頓，又道：「妹妹怎麼不用？」

馮悠嬌媚的臉上極為難看，絞著絹帕道：「妹妹哪有姐姐如此閑心。」

「哦？」她這分明是綿里藏針，薛厲男哂笑：「妹妹此話怎講？」

馮悠轉臉變得義憤填膺：「姐姐大仁大義，可你到底是大夫人，府里一些事你說的算，可有些人就不把你放在眼裡，逾權了。」

說來說去還是說到二夫人孔姝頭上，這馮悠不把將軍府攪得一團亂是不甘心吧。

薛厲男端著茶盞笑道：「我心裡有數。」

馮悠只以為將她們挑撥了，絲毫不會掩藏露出一抹得逞微笑：「妹妹還有事先離開，點心姐姐自己慢用。」

她帶著丫鬟又匆匆離開，明月憤憤不平：「小姐，這分明是來挑撥離間。」

還算她不笨，她若笨到聽信馮悠的話說出孔姝逾越奪權，日後堪憂，只怕沒幾下就被馮悠幾句話唆使了，那留身邊也是麻煩。

薛厲男露出讚賞：「我們去看看孔姝在做什麼？」

前些日下了場大雨，久未修繕的營務處在一場大雨中屋瓦被沖落了幾處，管家得到下人稟報正要去找夫人稟報此事，路上卻遇到了二夫人孔姝。

孔姝見他急急忙忙的問道：「何事這麼急？」

管家把營務處的事一說，道：「要請示夫人，請幾個人回來修繕一番。」

孔姝聞言，柳眉一蹙，道：「此事不用勞煩大夫人，營務處是重要地方，既然損壞自要請人修繕，你這去稟報夫人，來回一趟又要出門找人，平白費了不少時間。」

「是是。」二夫人所言甚是，可夫人進門，許多事還是要通知她一聲。

孔姝擺擺手：「姐姐那邊我去說，你去處理事要緊，修繕好了你直接領他們去賬房先生那領銀子，賬務上有記著，夫人也明白。」

「是。」凌伯正要退下，抬頭便見大夫人過來，也不知她聽了多久：「大夫人。」

薛厲男步下石階，見孔姝忽然繃緊神色，拍了拍她的肩：「我都聽到了，凌伯，二夫人說的正事，這種事往後不用特意來找我稟報，來來回回也累。」

既然大夫人都如此說，管家自是應下。

待管家退下，孔姝福了福身：「妹妹逾越了。」話里可沒有多少歉意。

「陪我走走。」薛厲男將她扶起。

孔姝不知她要做什麼，但她既然沒責怪之意，必不會再找她麻煩，便隨她身後一路跟著。

沿著長廊一直走，撥開爬上廊柱上的藤蔓，已到秋季，藤蔓依然青綠，上面開著一朵朵小花。

「這些日府里一些事多虧妹妹幫忙。」

「妹妹做的都是為了夫君。」

「我知道，你不必覺得逾權。我也知道自己有些事不管也不想去管那麼多。」薛厲男望著遠處的假山，她知道孔姝聽得懂，只是她更明白什麼事該回答什麼事不該回答，這女人精明的很。薛厲男繼道：「府里傳我的閑話太多，妹妹也聽說了什麼吧。」

「嗯。」

「妹妹覺得我該如何做？」

孔姝回頭看了她一眼，端莊賢淑的容貌上多了幾許笑意：「姐姐心中有數。」

「樹欲靜而風不止。」薛厲男哂笑：「口是用來吃飯，話多了難免成禍，有些人掂量不清自己做事又太著急，難成大事。」

孔姝頷首：「嗯。」

薛厲男拍了拍她的肩：「姐姐只喜歡練武。」

她說罷，不看孔姝疑惑的神色，領著明月回去。

孔姝身邊的小丫頭有些不明白：「小姐，大夫人是什麼意思？」

她或許有幾分明白，但很不清楚她所為。

孔姝看著薛厲男領著丫鬟離去的背影，實在說不上這個人如何。她進府早，一些達官貴人的府邸幾位夫人小姐公子鬧不和是常有的事。她聽得多了也見得多了，薛厲男剛進門她是有些戒備，可漸漸發現她並不管府內事情，甚至有時管家僕人也找不到她的身影，府里又傳出有損她名聲的閑話，她也不予理會，每日醉心在練武上。可府里不能沒人管，她只好再出面逾權，馮悠背後的說三道四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可她為的是夫君和將軍府，所作所為有目共睹，是非不是由馮悠來斷定。可是今日大夫人未有半分怪罪，她實在拿捏不準大夫人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