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此間少年(七)
小說: 忠犬去哪兒[快穿 ] 作者:床前明月光 字數:2130 更新時間:2019-04-26 08:33:48
「唐總……」
聽到趙德的聲音,唐典的聲音瞬間冷了幾十度:「趙德?寶川呢?」
「他在畫畫,手機放我這裡了。」
唐典皺了眉:「你們住在一起?」
趙德一陣頭痛:「不,我們住的很遠……您有什麼事情嗎?」
「那他是自己在家麼,」唐典頓了頓,言簡意賅道:「我去找他。」
聞言,趙德心裡一驚,也顧不得唐典是怎樣的身份,急道:「你別去!錦川在專心畫畫,這次比賽非常重要,別去打擾他。」
「寶川連手機都放在那這裡了,你想過他一個連外賣都懶得取的人該怎麼吃飯麼?」唐典冷笑一聲,「他畫起畫來什麼樣你也知道,比賽是很重要,但寶川比它重要一百倍。」
「……」
趙德在那頭沒了聲。
唐典深吸口氣,捏捏眉心,低聲道:「我知道你想讓他有所成就,也知道你防著我,但我真的是心疼,你能明白麼?我知道你不信我,說實話,連我自己也想不通,不過重逢十幾日,怎麼會到了這種迷戀的程度,但這種事誰能說得清呢……」
他垂下眼睛,視線落至桌面的相框上,伸手輕輕摩挲著照片中青年俊秀的臉龐。
與此類似的照片在他的抽屜里還有很多,有的是明目張膽的拍照,有的是暗處的偷拍,主角無外乎全是那一人——不知何時起,他的視線便再也離不開紀錦川了。
或者說,從那日在辦公室見面開始,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電話那頭久久沒有傳來聲音,唐典眼色微微暗了暗,剛想掛斷電話,忽地聽到趙德低低的聲音自那頭傳來。
「……備用鑰匙在信箱底下,去的時候買點吃的吧,」趙德頓了頓,嘆息一聲,「錦川畫起畫來便什麼也不顧了,你做點好吃的,看著他吃下去,讓他好好休息一下吧,不急在這一時。」
唐典勾了勾唇,「嗯」了一聲算是應答。
掛了電話,他給自己提前下了班,開車路過超市時買了一兜菜,又在蛋糕店買了些甜點,兩手提著滿滿噹噹的兩個塑料袋來到了紀錦川的家門口。
伸手在銹跡斑駁的信箱底下摸索一番,他果然摸到一個硬邦邦的金屬小物體。
將鑰匙扣下來,他輕輕打開了門。
「寶川?」
天色已經開始泛黑,屋內此時更是一片昏暗,絲毫不像有人在家的模樣,唯有最裡面的房間的門縫裡泄出一絲暗黃色的光。
唐典關上門,講手裡的塑料袋放到餐桌上,打開了客廳的燈。
他慢慢走到露出亮光的房門前,輕輕敲了敲:「寶川,還在畫畫麼?」
沒有人回答。
唐典心中一緊,推開了房門。
這是一間畫室,一間極為雜亂的畫室。廢棄的稿紙丟了一地,巨大的落地窗前掛著厚厚的窗簾,一盞略顯昏暗的燈立在畫架前,紀錦川背對著他,本就不胖的身形在寬大的白襯衣里格外瘦削。
房間很安靜,只聽見畫筆在紙上沙沙作響。
唐典忽然覺得非常壓抑,他慢慢向前走了一步,看清畫紙上的畫時,瞳孔猛地一縮。
那是一個高樓樓頂的模樣,一個人立在天台邊上,僅露出半懸空的雙腳,在高樓之下,燈火輝煌,來往行人無比熱鬧,暖色的燈火與樓頂的冷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更襯出樓頂之人的孤寂與冷漠,甚至是與世辭別的決絕。
這短短的一眼,無數景象在唐典腦海中恍惚略過,樓頂,天台,站在天台邊上的少年,沒有拉住的手……以及滿眼刺目的鮮紅。
他忽然戰慄起來,一股無形的恐懼牢牢攥住他的心,難以形容的疼痛讓唐典幾乎要喘不開氣。
他顫聲道:「寶川,別畫了,別畫這個……」
紀錦川什麼反應也沒有,手下不停畫筆又在天邊畫下暗色的一筆。
唐典這才發覺他狀態不對,忙伸手將人攔腰抱住,一手掰過他的臉頰,看到兩個重重的黑眼圈和通紅的眼睛。
紀錦川抿著唇,眼睛瞪的大大,兩臂用力向前伸,掙扎著要將抓畫布。
「寶川!」唐典低喝一聲,將人在懷裡調了個個,緊緊地抱住他的腰肢,一手按住他的頭,一手在背後拍著,「寶川,你醒醒,看著我!」
紀錦川被他死死地壓制著,嗓子眼兒里發出幾聲野獸般著急的嘶吼,他急促地喘了兩口氣,忽地手一松,畫筆掉落在地,竟是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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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錦川做了個夢。
夢裡的世界及其混亂,一會是雜亂的房間,一會又是寒風颯颯的天台,一會兒又是全白的病房,無數張人臉在眼前閃過,似曾相識卻又毫無頭緒。
最後畫面定格時,他發覺自己在一個昏暗的房間里。
房間里也沒有什麼別的東西,不過是一間雜亂的房子,茶幾上堆了幾罐啤酒,他窩在軟軟的沙發上,腿上蓋了條毯子。
紀錦川轉轉頭,四下里打量了一下。
這地方他絕對沒來過,但有種說不清的熟悉感。
房裡不止有他一人,在角落裡還站了一個黑影。
紀錦川有種連他自己都驚訝的淡定,彷彿那人本就該在房裡一般,及其自然地抬了抬下巴:「坐。」
那人沒有動靜,過了半響忽然開口道:「你什麼時候回去?」
他反問:「回哪?」
黑影沉默了,過了好一會兒才聽到一聲低不可聞的回答:「回家。」
「家?你是說我畫畫的房子,還是上次在獸人世界的小木屋,還是那個住了一天的軒王府?」這樣數著,他自己都笑了,兩手一攤,無奈地說,「你看,我哪有什麼家,不過是個流浪人罷了。」
黑影沒了聲兒。
紀錦川繼續說道:「我不知道我是怎麼過來的,其實這樣也挺好的,容顏不老,不死不滅,嘗過世間萬種滋味兒,吃過苦,也過了好日子,雖然看起來什麼都沒有,但也什麼都有了。」
黑影慢慢點了點頭:「如果你什麼時候想回家,告訴我一聲……我來接你。」
紀錦川心裡有點煩,也有些不好受,怎麼這人老把回家回家什麼的掛在嘴上?心裡雖不太高興,但面上仍是笑著:「行,到時候我一定去找你。」
說完這話,他忽地就醒了。
睜開眼睛,紀錦川獃獃地盯著天花板愣了一會兒,忽然覺得臉上有點涼,抬手一摸,摸了滿手的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