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黑板報的帳又不能不算，他也只好把黑鍋扣在潘子頭上。反正潘子是個糙漢子，皮糙肉厚耐打。

上課鈴聲一響起，潘子就犯愁。 他和許向陽可是同桌，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屁股還沒挨著凳子就被許向陽揪住衣服揍了一頓。

潘子捂著隱隱作痛的肩膀抱怨道：「許向陽，我們還能不能好好做同桌了？」

許向陽坐回位置上側頭仰望著潘子，嘴角一勾，「我覺得不能。」

潘子不仁在先，他只好不義。

但有一件事許向陽想不通，他們班和七班的體育課可是同一節課，為什麼不選體育課解決這件事，反而要把星期天的時間單獨拿出來？

側頭看了一眼潘子，話到嘴邊沒說，因為班導已經踏進班級，他只好收起雜念專心聽課。

一下課，他手中的筆還沒撂下，就被班導點名叫到辦公室。

看著班導從一沓書里抽出一張排名表放在桌子上，許向陽就覺得頭疼。

「你平時晚自習回去看書嗎？」

許向陽老老實實回答，「不看。」

他回到宿舍洗個臉、刷個牙轉眼就十點半。再畫一個半小時的畫，凌晨準時睡覺，早上五點半又要起床，他也不容易的。

班導眼裡透露出少許的失望，又問：「那你星期六星期天在家看書嗎？」

他放假兩天基本都是窩在他的房間里畫畫，別說看書了，他連書都沒帶回去。

許向陽不忍心看到班導眼裡的失望，移開視線盯著桌面耿直回了一句：「不看。」

話音還未落地，就聽見一聲恨鐵不成鋼的嘆息。

班導用手點了點桌子上的成績單，語重心長的說：「別看你這次考了年級第二就以為你自己進步了，你的總分還不如上次。」

「這次卷子難些。」許向陽雙手踹進衣兜里，底氣十足直面班導的目光。他能把上一次考試的二、三兩名擠掉就是最好的證明。

班導眉頭一皺，盯著許向陽沉默三秒，「對，你說的沒錯，這次卷子確實比上次難些。但你也不看看第一次月考卷子多簡單。增加這點難度對你而言根本就微不足道，成績下滑的現象不該出現。你再看看曹魏，他就沒下滑反而進步了。為什麼？」

為什麼？

因為他沉迷於繪畫無法自拔；因為他不思進取沒有上進心，總想著保持成績不下滑就行；因為曹魏是學習機器，他哪能和曹魏這樣的真學霸比。

想歸想，許向陽並沒把這些心裡話說出口。班導見他不說話以為他在反思，因而放緩了音調繼續她的苦心教誨。

「許向陽，你是聰明，但你的目光要放長遠。把你的成績放到全省比較，還是和他們有很大的差距，你不能被這一張表給局限了。以你現在的成績根本就考不上清華北大或者是麻省。你們沒有北京戶口只能拚命學，才能考上好的大學！」

「你要對自己有著嚴要求。高三晚自習都是十一點下課，我希望放晚自習時你也能留下多學一個小時，哪怕是多學半個小時，日積月累也會有很大成效。還有星期六和星期天的時間也要利用起來，別覺得辛苦，高中的時光就是用來奮鬥的。」

「也許你會覺得考上大學也沒用，很多大學部生都找不到工作。但我和你說，不考上好大學你一定找不到好的工作。現在哪家公司應聘時不看學歷？」

許向陽不停的隨聲附和，他壓根就不想考清華北大或者麻省，只想進央美而已。

該說的話班導都說了，倆人相望無言，最終還是許向陽率先開口打破沉默，「老師，要是沒別的事我就先走了。」

班導無奈地點了點頭，「回去吧。」

許向陽還沒走兩步又被班導叫住，站在原地等著新的訓話。出乎意料之外的是班導不是說他的成績，而是衣服。

「你那校服星期一升國旗時別穿。」

許向陽訕訕的摸了摸鼻子，隨後又「嗯」了一聲。他還以為班導讓他拿水洗掉。如果真是這樣，那他只好自掏腰包再買一套新的校服。黑水筆畫的畫，一天都泡在八四水裡也刷不掉。

不過、他不後悔。無論出現哪種結果他都不後悔。

回到班級往椅子上一靠，他就不想動彈。

潘子瞥了一眼許向陽戲謔著，「班導喊你去辦公室說什麼了，回來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

「又被訓話了，讓我晚自習多留一個小時。潘子，你陪我一起吧。」

潘子十分不厚道的笑了，「別盡說不切實際的話，要留你自己留。」

兄弟的不仗義再次被暴露出來，許向陽直起腰桿側身而坐，「你這次都掉出一百名，要是再不好好學，小心分班的時候一班不留你。」

「我無所謂。」潘子不在意的兩手一攤，大有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

坐在他們前排的瘋丫頭突然轉過身，對著許向陽甜甜一笑，「向陽，我我我我陪你啊，捂臉。」

故作嬌羞的模樣讓許向陽和潘子看著渾身一哆嗦，手臂上的雞皮疙瘩全起。

許向陽笑笑不說話，不好拒絕也不想這瘋丫頭留下來，她在身邊准鬧騰。

潘子可沒許向陽一半紳士，一隻手掌貼在瘋丫頭臉上，強迫她轉過頭去，「去去去，你能不能別總是偷聽我和向陽說話。」

瘋丫頭眼珠子一動，二話不說抓住潘子的手狠狠咬了上去。潘子的哀嚎聲瞬間響徹整個班級，他們這裡又成了全班的焦點。

「傻瘋子，你快鬆口！男男授受不親。」潘子故意說錯性別，把自己和許向陽逗的直樂呵，就是付出的代價有些慘重。

瘋丫頭等自己咬夠了才鬆了口，一抹嘴巴兇巴巴的說道：「傻潘砸，再惹毛我、我連你手指頭都給咬斷咯。」

「潘子也是你叫的？要叫潘哥。」潘子低頭看著自己手上佔滿口水的牙印，一臉嫌棄的往瘋丫頭身上蹭。

瘋丫頭哪會乖乖讓潘子把她的口水摸在她自己身上，拿起許向陽的書擋在身前。只要潘子一伸過來，她就一下拍過去。

許向陽本來是不想插手他們之間的日常互懟，但是瘋丫頭誰的書不拿偏偏拿走他的書。無奈的從桌肚裡拿出一包餐巾紙扔給潘子，同時又從瘋丫頭手裡抽出自己的書。

這下好了，哪怕潘子被瘋丫頭追著打，他也不會說一句。只是心裡的陰霾怎麼也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