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君寧匆忙上前，想要為蕭靖回把脈，卻被對方推開。

他狼狽得倒在地上，卻仍仰起頭關切的問道："怎麼渾身是血，受傷了嗎？"

蕭靖回這才驚覺自己太過警惕。習武之人最忌諱被人控制命門，他無法忘記這人前世曾經害過自己，也無法相信這人待在自己身邊不是故意接近沒有惡意。

"都是胡人的血。"他依舊錶情冷漠，習慣地微皺眉頭，"雖然此戰大勝，但仍有不少士兵受傷，張老他們忙不過來，你去傷兵營幫忙。"

蕭靖回說完便先行離開了，胡人隨時有可能再攻過來，三皇子巡查他也還要安排。

墨君寧起身，無視手心因為倒地而擦出的傷痕，嘴角勾出溫和的笑，找了個士兵帶路，直接去了傷兵營。

我欠你的，會好好還的。

你想讓我做的，我都會做。你所在意的，都是我要保護的。

墨君寧雖然殺過人，但多是用毒，死的人平靜而安詳，就像只是睡著了一樣。他從未見過，那麼多人渾身是血，甚至有人沒了胳膊亦或是腿。不過自己以前死的也夠慘的，這樣的程度還能夠接受。

戰爭，真是血腥而殘忍。無論是勝是敗，傷亡都在所難免。

他直接蹲下身，不顧臟污的為士兵診脈，包紮。白色的衣衫逐漸粘上血污，卻依然神聖的讓人不忍褻瀆。

張老還記得這個吃飯都會吐的嬌娃娃，沒想到醫術竟還不錯。墨君寧包紮的手法雖然生疏，包紮出來的樣子也很醜，但診脈的手法熟練，結果也沒什麼問題。

他直接讓一名藥童過去幫忙，這樣速度快些。救人從來都是越快越好，耽擱不得。

有了藥童幫忙，墨君寧醫治起來更順利，專門挑傷重醫治。

胡人是馬背上的英雄，騎兵更是驍勇善戰，雷霆軍傷勢較重的人不在少數。墨君寧也不知道有多少，他醫治完一名，藥童會自動為他挑好下一名需要醫治的人。

墨君寧站起身來，只覺得頭暈目眩，身體不聽使喚，竟直直得倒了下去。

藥童正要驚呼，就見將軍黑著臉接住了俊美的少年軍醫。真是沒想到，這人明明跟他差不多的年紀，醫術竟然和師父不相上下。就是縫治的傷口有點丑……

蕭靖回心情複雜，看著床榻上面色蒼白的少年一言不發。

不是要害我嗎？為何還要這麼盡心醫治士兵，竟累到昏倒？

太陽已經落山，重傷的士兵除了沒撐過去的，都已經醫治完畢。藥童們繼續為輕傷的士兵處理，或是為士兵熬藥。張老年紀大了，早就被扶回營帳休息，蕭靖回直接抱著人就去了張老的營帳。

"這娃娃身子骨弱，雖然之前不知服用了什麼改善了些，但也不能太勞累。"張老捋捋鬍鬚，"今日醫治士兵實在太過耗神，他粒米未進，撐不住也是正常。我昨日開的藥按時給他吃，好生調養便是。"

人是累壞的，蕭靖回只能把人再抱回營帳好好照顧。他看了看床榻，又看了看懷裡一身血污的少年，認命的讓人準備熱水。

墨君寧秀氣的眉頭微顰，睡得正熟。讓他自己洗，是萬萬不能的。

"羅大有！"

"屬下在，將軍有何吩咐？"剛送了洗澡水進去，難道將軍洗澡讓他幫忙搓背？

"守好帳門，任何人不得進！"

"是！"

蕭靖回本想讓羅大有幫懷裡的人洗的，但話到嘴邊，卻忽然改了口。

墨君寧喜歡蕭景琰，若是被羅大有看光了，恐怕要殺人滅口了。

至於他自己，蕭將軍表示這輩子他怕的還沒有出現。再說這人上輩子就是自己的王妃，這輩子自己給他洗澡，是他的榮幸。

將滿是血污的白衫脫掉，再除去裡衣，蕭靖回望著雪白的肌膚有些無措。匆匆將人放進水裡，只聽噗通一聲，墨君寧竟然沉到了浴桶水下。

慌忙將人撈起放好，蕭靖回便開始給他簡單洗洗。

"嗯……"墨君寧疼的出聲，蕭靖回緊張得抬頭，看人沒醒才繼續動手。

他看遍少年全身，也沒看到傷口，捉起水中的手，才發現上面有擦傷，還有一道刀傷。

他想起清晨他將人推到在地，應該是那時擦傷的。那刀傷呢？

明明會醫術，自己受傷了竟連基本的上藥包紮都沒做！

莫名有些生氣，蕭靖回卻溫柔得將少年的手擦幹，搭在浴桶上。

水汽朦朧了視線，少年俊美的容顏更加柔和媚人，濕漉漉的頭髮隨意得垂下，有一些搭在胸前，遮住胸前的春光。

蕭靖回發現自己竟有些心動，忍不住低頭吻住了少年緋色濕潤的唇。

軟軟的，滋味不錯。

他的手將少年的發撩至耳後，順著美麗的脖頸一路下滑，在少年心臟的位置停住。

他湊到少年耳邊，用低沉醇厚的聲音輕道："在如此美麗惑人的軀殼裡，這顆心究竟是一樣美麗還是毒如蛇蠍？"

水嘩得一聲響，蕭靖回將人抱出浴桶，用他準備好的寬大的袍子一裹，直接塞進了被褥里。

墨君寧手上的擦傷已經微微結了疤，刀傷卻還滲著血，微微腫起。

蕭靖回拿了金瘡藥和紗布，認真的為他包紮起來。

墨君寧醒的時候，就發現自己又躺在了蕭靖回的床榻上，雙手都纏了紗布，比他包紮的好看多了。

"醒了？"已經入夜，蕭靖回正捧著兵書在看。

"嗯，真是抱歉，又給將軍添麻煩了。"墨君寧有些無奈，救人都能累倒，他真是沒用。

"公子醫術過人，救了很多士兵的性命，本將軍應該感謝公子才對。"蕭靖回放下兵書，這才想起一直沒有問過他的姓名，雖然他知道。

"既然公子以後留在軍營，敢問公子姓名，出身？"

"在下墨君寧，將軍叫我君寧便好。我沒有家人，承蒙將軍收留了。"墨君寧正要起身，卻被蕭靖回攔住。

"好好躺著。"

墨君寧這才發現自己身上竟只裹了個大袍子，裡面未著寸縷。原本蒼白的臉上驀然浮上兩片紅雲，一直蔓延到耳尖。

他竟然睡著的時候被扒光了？

"我的衣服呢……"他顫著聲音問，本來就是還債的，就算是要他賣身，他又能如何呢？更何況只是被脫光了而已。

這樣紅著面頰楚楚可憐又隱忍不發的樣子，簡直讓男人都忍不住動心。

不過，這位師弟，你想到哪裡去了？

"墨公子救人沾了一身血跡，所以幫公子沐浴了。"

墨君寧耳朵更紅，只覺得無地自容。

洗個澡而已，他怎麼想那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