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傷人者「自傷」【前世】
小說: 重生之護你周全 作者:傻言 字數:2145 更新時間:2019-04-25 16:16:13
時柒是個大夫。
醉心於醫術,執著於草藥的大夫。
身無微功,腿腳不利。
如果被誰起了狠心追殺,絕對就是那種無一絲希望可以逃脫的類型。
可是他身上有護身之物,除了隨身的各種毒醫藥,還有一把匕首。
師傅贈與的時候曾說過:「若哪天醫術不管用,也可用利刃來為自己搏一線生機。」然後他嘆了氣,「小時,醫者不自醫,你要時刻記住。」
於是時柒便沒有忘過。
他只是想不到,自己那把從來隨身可也從來沒有出過袖套的匕首,第一次見血是會在那個叫做言濯的,被譽為天下第一邪教的——「嶽夜」的少主的身上。
當血液順著刀面流淌到自己手上的時候他的心跳如擂,茫然無措間抬頭,就碰到了言濯不可置信的眼神。
那是一種讓他即使是在回憶里睡夢中依然感到悸動的眼神。
他看著自己,所有的掙扎、震驚、受傷還有自嘲暴露在自己眼皮底下,然後再慢慢掩去,最後被深藏於一種安撫之下。
「時柒,醒過來,別染血,手離開。」他這樣說。
內心那樣震動,時柒鬆開了手。
「好,」言濯對他露出一抹笑容,慘白卻驚艷,「現在看著我,醒過來。沒有人傷害你,也沒有企圖傷害你。」
於是時柒道:「我很清醒。」
言濯勾了勾嘴角:「是嗎?那我就放心了。你待著,我去處理傷口。」
然後他放開按住自己肩頭的手,偏頭轉身。
時柒在那一瞬間看到了他嘴角笑意消弭的模樣。
「言濯,」他喊住他,「於我,你就只能如此卑微嗎?」雖說自從十五歲被帶到嶽夜,此後的日子就在被看管下一天天往前推進,他沒有接觸過面對別人的言濯是何種樣子,也不清楚外邊人對於言濯的評價跟言論。可就是那些自己無意間聽到的下人的議論中,言濯就不是一個會對著誰這樣無限原諒的角色。
所以,為什麼呢?為什麼獨獨自己不同呢?
「愛?」他疑問,「你言之愛,就是讓我傷害你而你無動於衷嗎?」
言濯背對著他沉默了很久,最後帶著血液溢流的傷口離開。淺藍的地毯上遺落了紅色的液體。兩種顏色,一種純凈,一種妖冶,註定無法同類,卻於視線中慢慢相融了彼此。
那天傍晚,時柒從言含的口中聽到了言濯的情況:「少主傷勢不重,匕首沒有刺中要害,公子放心。」
時柒嗤笑:「放心?我因何放心?」
言含被他問住,低下頭後退了一步的距離。
也無意為難一個婢女,時柒將目光放到眼前攤開的醫術上。
只是平常總是得心應手的內容卻忽然間晦澀難懂,要理解一段話需花費平常的三到五倍心力,效率受到了影響,時柒皺眉凝聚精力。
可是無法,思想無法集中,文字也變成了別的物事,在眼前跳躍模糊著擾亂心神。
抿緊嘴唇離開案桌,時柒平穩腳步出了門。
「公子。」外面有人奉上風衣。
接過穿上,時柒道:「我要去藥園,無事別來打擾。」
「是。」
當熟悉的草藥味縈繞鼻尖的時候,時柒終於慢慢恢復了心情,眼前的這一片都是他用心呵護過的成果,他知道它們每一株的效用,也清楚它們最適合怎樣的照顧,更是對它們將會回饋給自己怎樣的救死扶傷而驕傲自滿。
這樣想著,心裡那點不愉快都散盡,他蹲下身拔起一棵已經可以採摘的藥材。
止瘀草,最平常不過的野草樣子,色翠綠,根嫩紅,向陽又無法承受太多光照,將之對於太陽會看到極其嫩綠的色彩,枝徑里仿若有微光流動,其間有微塵。扶正固本,止血化瘀,是療傷良品……
在心裡將這些資料默念了一遍,時柒慢慢沉寂了神色。
太陽早已經下去,光線也不再明亮,時柒看著手中漸漸萎靡了樣子的止瘀草,在心裡補上最後一句——壽命極短,即取即用。
微風拂過,勾動草藥的身子,混淆草藥的味道,然後悄然消融嘆息。
手中快速采了幾株止瘀草,時柒起身離開。
他來邪肆的次數屈指可數,所以找對地方頗廢了一番功夫。
外面守著的人是韓妥,看到他來愣了愣,下一刻就要抬步往邪肆里走。
「等一下,」時柒不知道自己為何要出言阻止,待看到韓妥向自己看過來後他頓了頓,想到此次來得目的他像是有了底氣,「我帶了止瘀草,但是沒時間等你通報。」
對於時柒的不識抬舉嶽夜的人心中都有數,所以這會兒就算是再不滿,韓妥也不敢如何,行了個禮他道:「是屬下考慮不周,公子請。」
房間里留著似有似無的藥草跟血液相互混合的味道,時柒皺了皺眉,繞過房幔進了內間。
言濯像是早就知道他的到來,在裡面撐起身體看著他說了一句:「你來了?」
時柒愣了愣:「我來看看你的傷。」
言濯答:「無大礙了。」
看一眼因為他的動作而滲出血的腹部,時柒眉頭皺得更緊,冷了聲:「別試圖告訴一個大夫不是真實的情況!」然後上前在床旁邊的方凳上放下了藥盒,吩咐,「躺下。」
言濯沉默著照做了。
時柒從藥盒裡拿出指刀割開了敷帶。
看到的情況讓他沉了臉:「這就是你所言的無大礙?」質問的目光對上言濯若有所思的神情,心內一慌,時柒收回眼去拿藥盒裡剛被自己收拾好的止瘀草,「止瘀草的效果會有些疼,忍一忍。」
冰涼的藥草敷在被處理幹凈的傷口上,最開始的舒適後是微微的刺痛,言濯感受著那樣彷彿是在磨人的動靜,目光放到認真纏綁敷帶的時柒臉上,良久微啞著嗓子說了句:「謝謝。」
時柒低著頭沒說話。
言濯也已經習慣了這樣的他,只是心裡的滿足還是讓他柔和了神情,這樣的一副樣子直到時柒處理好傷口離開的時候還在保持。
「明天我會再來換藥。」時柒提起藥盒打算離開。
「嗯。」
看著他嘴角的笑容在原地頓了半晌,時柒開口:「言濯,傷你的人是我。」所以為何還要對著我道謝對著我微笑?
言濯收斂了神色:「時柒,你不懂對我而言,你意味著什麼。」
那時候的時柒確實不懂,可是等到他醍醐灌頂的時候,卻是太晚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