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黑腹狼蛛

不知不覺言小溪和小肥龍就來到密林深處。夜色漸近，萬獸林的夜色似乎比他處來得更早些。火紅的餘光將天邊燒得腥紅，林中高大而粗壯樹木攀生出的枝葉更是將這點餘光遮了大半，她借著微弱的餘光只能看到一些模模糊糊地輪廓。她越往前各種野獸的聲音就越清晰，瘴氣也越濃，慶幸的是在下山前狐狸給她吃的聖果似乎還有百毒不侵的效果，身體也就不覺得有什麼異樣，只是這深林中的氣氛確是有些恐怖，四周各種野獸的斷斷續續的喘息聲，還有它們幽深的眼睛在昏暗的林中閃爍著異樣的光芒，言小溪雖聽得懂獸語，但面對這些夜間出來覓食，用犀利的目光沉默地盯著她的生物，她還是有些不安。

「小肥龍，快用你身上的金光，閃瞎它們的狗眼。」言小溪壓低了聲音說道。

「你以為煥金靈說有就有的，而且這術法只對妖魔有威懾作用，對這種普通的獸類是沒有用的。」

「那你還能做什麼？」言小溪瞥了瞥變大後依舊只有小水蛇大小的北冥，眼神里滿是懷疑，「喂，你這是什麼眼神？我可是龍噯！」

「那你就騰個雲，駕個霧嘛！我也就不用這樣摸到黑的找那破草了。」言小溪本以為好歹是個聖獸，能力上怎麼也有兩把刷子，可是這條小肥龍除了長相怪異外，啥也不會，就算有幾個技能，也只是隱身、逃跑罷了，頂多隻能自保，根本護不了她的周全。

正在說話之際，言小溪才注意到，她和小肥龍已走到一個樹木比較矮小，枯瘦的林內。只是腳下的草卻有半身那麼高，土地的土質比較幹燥，瘴氣也明顯比其他地方要稀薄一些，只是有些許血腥味，而且她們周圍的野獸似乎也隨著她們進入這個領域便離開了，「我怎麼感覺這個地方有點怪啊！」言小溪心裡的不安愈是擴大起來，於是低頭去看身邊的小肥龍，卻發現根本看不見它的蹤影，「喂，小肥龍，你在哪？」話剛落，她便感覺脖頸處有滑溜溜的感覺，那個滑溜溜的物體明顯在她的身上發抖，她正準備去摸，便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從那裡傳來：「主~主人，這裡就是龍舌草生長的地方，只是這有……」

北冥的話還未說完，言小溪便看見不遠處有八點分兩列並排的詭異亮光懸在半空中，借著月亮的清輝，她才看清那八個詭異的亮光竟是一隻有一個小房子般大蟲的眼睛，眼睛的下方是八隻兩排並列有灰白相間的條紋的腿。或許是她太恐慌了，越恐懼她似乎看得就越仔細，她甚至看到了那隻大蟲腹下長著黑色的剛毛，剛毛里還有褐色的條紋，直楞楞地矗立著，在月光下冒寒氣，「這~這是什麼怪物？」

「黑~黑腹狼蛛！」北冥早就聽說過這種蜘蛛，它有兩顆很大的毒牙，毒性雖然不是最強的哪一種，還有一對玄紫色的雙翼，使它的攻擊速度極快，而且攻擊點在對手的腦部神經處，經常能夠一招斃命，只是沒想到它的老巢竟在龍舌草的附近。北冥的原身雖是龍，能夠使用多種降魔的咒法，但面對這種純自然的兇殘生物，卻沒有辦法將它致死，況且現在它還未恢復到真龍的戰鬥力。

「這麼大一隻的蜘蛛！」言小溪嚇得一陣冷汗，雖然她前世是見過狼蛛的，但這麼大的狼蛛還是第一次見，狼蛛與普通的蜘蛛不同，它並不用結網的方式等待獵物的自投落網，而是喜歡主動出擊，所以在搏鬥方面由為出彩。狼蛛雖然是蜘蛛中較為兇殘的一類，但卻不是飢不擇食的那種，相反它對獵物的新鮮程度到很是講究，只吃現宰的，而且它還是蜘蛛中愛護子女的典型。在她的印象中狼蛛只有兩隻眼睛，而且是月白色的瞳孔，性情也比較淡定。而眼前的狼蛛卻有八隻通紅的眼珠，脾性表現的十分暴躁，兩顆毒牙一直在左右晃動，頭也不時的轉動，嘴裡不停地吐出一陣烏霧來。「我也不知道，以前也看過它一次，還沒有這麼大的。」

「喂，你還往前走？不要命了，黑腹狼蛛可不是普通的蜘蛛……」

「告訴我那個聖果怎麼食用才有效果。」言小溪打斷它的話問道。

「你不會現在要吃吧！你不是要帶給司鏡大人療傷嗎？而且你沒有武階的力量食用它只有百毒不侵的和辟穀七天的作用，是根本不能利用它來戰勝黑腹狼蛛的。」

「誰說我要吃了，我是要給狼蛛吃。」

「你……」

「你快說方法！」言小溪不耐煩的命令道。

「是，主人！先將聖果碾碎，將汁水送入嘴中即可，切忌有果肉摻雜其中。」北冥機械地回答。

「你待在這裡不許動！」言小溪說完，便借著觸感將小肥龍放到身邊最為粗壯的一棵樹下，她自己匍匐地向狼蛛靠近，此時的狼蛛雖不離原地半步，但卻十分焦躁，不時的揮動那兩顆毒牙在附近揮動著。她一邊注視著它的狀態一邊抓周圍的草，將它們纏繞成一個圓球，然後從懷裡掏出那顆聖果，從裡面擠出汁水來淋在草球上，聖果的汁水一見光，變散發出耀眼的紅光來，很快狼蛛注意到了她這個方向，毒牙朝那裡揮動起來，趁此她便將那個草球向狼蛛的嘴中扔去，為了能增大將草球投中狼蛛的嘴中，她盡量讓自己靠近狼蛛，所幸的是草球在毒牙張開的那一刻正好落入狼蛛嘴中。於此同時，言小溪也迅速往回爬，可是沒料到，已經扔進去的草球，狼蛛卻十分抗拒，又被它吐了出來，同時兩顆毒牙也迅速鎖定了她的位置，直接向她揮來。情急之下，她顧不上爬起來，直接四肢著地，靠著前世貓的彈跳技巧，躲過了那一擊，小肥龍攀在不遠處，因介於言小溪下過禁令，一時不能動彈。然而這邊言小溪的躲閃似乎惹怒了狼蛛，使原本暴躁的狼蛛更加瘋狂起來，通紅的眼眸頓時變得有幾分妖冶，噴射口也開始向四處吐出黏糊糊的蛛絲來。言小溪一邊躲閃一邊向被吐掉的草球靠近，狼蛛似是看穿了她的企圖，在她靠近草球的那一刻，瞬時吐出蛛絲，將她罩住。言小溪一時掙脫不了，整個身體便直接被它卷到身邊，鋒利的毒牙從她背上劃過，霎時鮮血便浸透了她的衣衫，開始滋滋地往外冒。

就在感覺自己難逃一劫的時候，言小溪忽覺眼前銀光一閃，自己便脫了禁錮，抬頭一看，只見司鏡已浮在半空中，九條銀色的尾巴像扇子一樣展開，周身被玄紫色的光圍住，似乎在向狼蛛施展什麼法術，心裡不由得一急，「師父，手下留情！」她喊得太猛不由得扯動了傷口，鮮血流的更加迅猛了一些，看到自己身上的血，言小溪忽然靈機一動，忍著巨痛繼續撕扯傷口，使自己身上都是血。來不及向他解釋，她便撿起那草球，走近狼蛛，用手扶了扶狼蛛腹下豎起的剛毛，帶著安撫的語調哼起了安眠曲，不久狼蛛腹下直楞楞的剛毛變得柔軟起來，神情也變得有些安祥。於是她便趁此將草球送入它的嘴中。不一會兒，狼蛛周身便散發出濃濃地瘴氣，身體也迅速縮小，直至巴掌大小，八隻紅色的眼眸消失了六隻，剩餘的一對也轉為月白色，眼神也不再那麼兇狠，八隻腿完全趴了下來，附在原地眼睛瞟著腹下，眼神里滿是溫情。

看到終於狼蛛安靜了下來，言小溪頓時送了一口氣，身體再也扛不住，一下子癱倒在草地上，「小肥龍，你可以動了。」北冥一聽到禁令解除，立馬就躥到她身邊，幫她處理背上的傷口，「噝~」

「知道疼了吧！」語氣雖然是埋怨，但它還是輕輕的為她上藥，想到她從開始都在盡她最大的努力保全自己，心下一陣柔軟，「還好沒有傷到筋骨，不然就你這身板絕對殘障，到時候……」

「好了，快去看看我師父怎麼樣了？」自司鏡收回了要施出的力量後，言小溪就發現它的神色很是疲憊，閉著眼靠在一棵樹上，似是很難受的樣子。

「那隻狐狸？哼，估計受傷不輕，那樣急遽地收回力量，氣息肯定難以調息，估計五臟六腑都受到了損傷，不過它偷吃了我的聖果應該死不了。」北冥看到狐狸受了重傷，心裡頓時覺得痛快了幾分，但是又感覺有什麼不對勁，「等一下，主人！你剛剛叫那隻狐狸什麼？」

「你說呢？還不快把我扶過到我師父旁邊！」言小溪沒有料到司鏡會因此而受如此重的傷，想到自己沾染血的手撫上狼蛛時，狼蛛腹下的剛毛便像軟化一般，周圍的毛孔也有小部分的瘴氣散出，頓時就想到可能是聖果的功效融入了自己的血液之中起到了作用。

言小溪一靠近司鏡便感覺到它周身的溫度高的嚇人，用手一摸，皮毛處竟都是汗水，正準備用自己的血喂它，手卻在半路被它截住，一雙漩渦似得藍眸直直的盯著她，帶著曖昧的語氣說道：「女人，知道在我們那族，喝下異性的血意味著什麼嗎？」

「什~什麼？我只是想給你療傷，我知道那聖果是你給我吃了。」不知為何，被它這樣看著，言小溪總有一種怪怪的感覺，「那果子不過是因為我嫌它太難吃就讓你吃了罷了，而且我也不需要用你的血來救我。」

「你……」看著司鏡一臉的不情願，她頓時火大，又想到它現在是自己的師父，只能強壓住火道：「是，師父！」

「主人，它那是……」北冥話還未說完，司鏡幽幽的藍眸向它冷眼一瞟，北冥渾身一顫便乖乖地閉了嘴。

司鏡坐正以一種怪異的姿勢坐立懸浮在空中似乎在調息，狐爪在胸前畫了一個奇怪的圖案，散開的九尾漸漸歸一，被釋放的瘴氣的顏色也慢慢變淡，最後竟被凈化了，「師父，你好厲害！」言小溪讚歎道，再轉頭看它，卻發現它的毛色瞬間變得十分暗淡，整個身子也有下墜的趨勢，「師父！」言小溪立馬撲過去接住它，「放~心，我還死不了，你只要乖乖地待在我身邊就好。」司鏡看到言小溪慌張的樣子，微笑地安慰道，說完又偏過頭帶著威脅的目光看了看她身邊的北冥。

「小肥龍，你說師父他沒事吧？」言小溪看著迅速在自己懷裡熟睡的司鏡，有些擔憂地問道。「狐~司鏡大人只是進入了入定狀態，不會有事的。」

「哦？是嗎？對了，你不是見過師父嗎？為什麼你剛剛見到它，好像不認識它，而且你說你們曾經交過手，那個時候怎麼也沒認出來？」言小溪一直就覺得奇怪，小肥龍明明好像很了解司鏡一樣，為什麼兩次見面都好像不知道司鏡就是銀狐呢？

「那~那個？我~我一時沒看清。」

「怎麼會？你……」

「哦！對了，主人，你怎麼知道聖果是黑腹狼蛛的剋星。」北冥不等她說完就迅速轉移話題，作為聖獸，一旦與人簽訂了血祭，不但要聽命與契約者，還與契約者有了一條聯繫的特殊通道，可以感應到她的生命狀況還有她的元神，並且還將自己的元神與契約糾纏在了一起，雖然不會同生同死，但若是契約者生命意外終止，聖獸也會受到很大的傷害。而剛剛它自己給言小溪上藥的時候，它一觸及她的身體，便強烈的感應到她的元神似乎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封印了，而且她體內似乎還有另外一種神識力量纏繞其中掩蓋了她元神的氣息。本來它還想問個明白，可當狐狸選擇用千里傳音的方式威脅它的時候，它就明白這一切可能遠比自己想的還要複雜，現在或許如狐狸所說的那樣，與其讓她也陷入謎團中痛苦掙扎，不如順其自然，讓一切真相自己浮出水面。

言小溪一聽小肥龍問自己黑腹狼蛛的事，頓時就有些小驕傲，自己因為靈力不足的緣故，不能修行武階，所以無論是在星堡還是無量山，在這一世她一直是被保護的對象，。而這一次她感覺是自己保護了別人，雖然師父也幫了自己，但好歹自己也出了力，心裡也有些成就感，也就不在注意那個問題，很開心地答道：「狼蛛其實沒有它樣子那麼恐怖，只要不主動侵犯它的領域，它是不會主動攻擊的，而且它還是昆蟲中最為盡職的母親。這隻狼蛛之所以這麼狂躁，是因為它吸食了這林中太多的瘴氣，再加上現在正是它孵化卵的時候，它要為自己的寶寶編織蛛網，所以片刻也不離自己的洞穴，你若是這個時候闖入它的領地，必定是要受到它全力攻擊的。而聖果能解百毒，若是能解除它體內的瘴氣，它必定會好受一些，也就知道你沒有惡意，當然就不會對你發狂了。」

北冥本來以為她只是誤打誤撞，沒想到其中卻有如此多的緣由，心裡頓時有些佩服，同時也更加好奇她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明明力量很弱小，面對那驚險時刻也十分害怕，為什麼卻能夠有勇氣做到這一切？不由得定定地望著她出神。「你這樣瞪著我幹嘛？我臉上有東西嗎？」

「嗯，有！我看見你臉上寫著：求讚美！三個大字。」北冥看著言小溪臉上毫不掩飾的喜悅，不由得戲謔道。

「你……」

言小溪顧忌到懷裡安睡的司鏡，停止了打鬧，靜靜地靠在樹上，會心的一笑。月亮漸漸堙沒與雲海之中，晨曦的露珠掛在青嫩的草葉上，晶瑩瑩的閃光。沒有了瘴氣的籠罩，這林中的空氣顯得格外清新，枝上也不時的有小鳥停駐，歡快地在那唱起了歌，整片小林透著別樣的溫馨的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