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人勾著彎彎的嘴角，上挑的眼角像極了勢利的狐。

拾貴嚐試著動了動身體，卻發現自己身上幾處大穴都被點了，身上根本無法施力，只能恨恨地咬緊了牙。

這份屈辱，他總有一日要盡數奉還！

男人瞥向桌上的那本醫書，冷笑著拿了起來：「包得那麼好，還挺寶貝的，怎麼，是蘇卿無給你的？」

瞧見少年突然緊張起來的神色，男人故意捏皺了醫書：「你不會以為，這本書里還有能救你的方子吧，哈哈哈哈。」

男人看了看書名，笑得更厲害了：「《傷寒雜病論》，哈哈哈，你怎麼不去看看《千金方》的卷二和卷四，那裡比較適合你。」

拾貴氣得絞緊了被子，卻不敢發作。這麼些年來為了理解蘇卿無給他的醫書，他看了不少其他的書目，自然明白《千金方》的卷二、卷三和卷四講的是婦人方。這個人是在用自己身體的殘缺來取笑。

「我看什麼不用你管。」

「哦？」男人故意用上內力，只見醫書慢慢在他手中被震為碎片。

「啊，碎了。」話語中滿是做作的驚訝。

「不！」

拾貴瞪大眼睛地看著那一點點飛散的碎屑，目齜俱裂。

他唯一的希望，他唯一的希望！

「我殺了你！」拾貴不管不顧地從床上起來，爆發之下竟讓他跑到了男人跟前。

「切，」男人發出輕蔑的嗤笑，根本不理會拾貴的攻擊，大手一揮，直接將拾貴打倒在地。

走到掙扎著要爬起的少年面前，一腳踩上他的頭，男人像只逗著老鼠的貓一樣，好整以暇地看著拾貴道：「不知死活的東西。」

「你還想活命吧，醫書被毀了，蘇卿無不理你，你為什麼不向我求救呢？」

「你會救我？你心腸惡毒，就算我幫你殺了蘇卿無，你也絕不會留我活路！」

「呵，你還挺聰明的，沒錯，我原先確實沒打算救你，不過……」男人的聲音曖昧地低了下來，「嘗過了你的滋味，倒覺得你還有可取之處，你模樣還算周正，做我的孌童，也算拿得出手。」

「你休想！」

「喲，這麼有骨氣？」語調輕佻的上揚，「我可看不出來你是這種人啊，想來，是還有別的路可選吧？」

「莫非，蘇卿無那邊，還有別的交待？」

男人像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他蹲下身子揪住拾貴的衣領道：「說，蘇卿無讓你出宮，可有讓你做什麼事情？」

拾貴扭過臉不去看他，一臉的倔強，他可不是那隻柔柔弱弱任貓玩弄的老鼠。

「不說話？」男人的聲音危險地低了下來，「我可有的是方法讓你開口。」

拾貴本想著最羞辱最折磨的手段他已經嘗過了，他還能出什麼招，可當那個冰涼堅硬的東西抵到他的身後時，他是真的慌了。

原先他用來刺殺男人的匕首現在正握在男人手裡，刀刃鋒利，寒光森森。

「你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看來是我的滿足不了你了，不如就讓這匕首來試試，你說，我該捅多少下你的腸子才會流出來？」

拾貴忍不住發抖，刀尖已經抵在了那柔軟處，剛撕裂的地方現在已經傳來刺痛，他根本不敢想像接下來發生的事情。

「不，不，我說，蘇卿無讓我出宮找個人。」

「誰？」

「笑笑。」

「笑笑？」

瞧見男人臉上的不滿神色，拾貴忙道：「他說那人在江南地區，男的，年紀與他相仿，他只說了這些，沒告訴我其他的。」

「真的只是這些？」

拾貴在他銳利目光的逼視下冷汗涔涔，「真的，他透露的信息很少，不然我怎會找了三年還找不到。」

「笑笑，」男人在心裡默默想了一會兒，有哪個叫笑笑的男人，是與蘇卿無有重大利益相關的嗎？他派人跟蹤蘇卿無多年，也安插了不少人手，對於蘇卿無私下秘密做的事，他或多或少還是明白些的，可是這笑笑……有什麼利用價值嗎？

也就是那麼瞬時的功夫，男人腦子裡早已冒出了千頭萬緒，突然，他不知想到了什麼，凝重的表情一下子便散開了。

「你叫什麼名字？」

男人不再追問笑笑的事，反而詢問自己的名字，這讓拾貴很是錯愕。

「說，你叫什麼名字？」

「拾貴。」

「拾貴？」男人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一樣，眼睛都樂得眯了起來。

「他叫你拾貴啊，拾貴，我看只有『拾』比較對，撿來的，可是哪裡是什麼『貴』啊，他把你當什麼貴重的寶貝供著嗎？」

拾貴被他的反問弄得一愣，思緒不禁有些飄忽。

拾貴，拾來的，寶貴的禮物。

原來這個名字曾經是這個意思的啊，可是，時光斗轉，白雲蒼狗，什麼都變了。

拾貴在發愣的時候，卻聽得那個男人講著：「你啊，別想著找什麼笑笑了，我看你挺新鮮，不如跟著我做個孌侍吧，太監我一時半會兒還挺感興趣，以後我就叫你『賤賤』如何，你離了蘇卿無，我便不會苛待於你。」

拾貴沒有回應他，只睜著空洞的眼，宛如一尊沒有人氣的泥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