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喝了酒會對誰哈氣？

我會對肖黎哈氣，對小天哥哈氣，但絕對不會對宋飛、劉晨或者雷江哈氣。只要是關於口腔和雙唇的動作，在我的觀念中都與親密關係掛鉤。所以當詹姆斯喝了酒對我哈氣時，我難以掩飾自己的不安，於是將他狠狠推開。

詹姆斯長得牛高馬大，重心那是比一般人要高。我推得太狠，他腳下不穩撞到欄桿，差點就要栽進珠江。我好歹也是大學生網球賽的中流砥柱，這點反應還是有，我趕緊抓住他的胳膊把他往回拉。他一個190+的漢子，竟然像是一條沒根的浮萍，被我一推就飄，被我一拉就倒。

我雖然反應快，力氣可不大，他這種身高加身材可不是我能hold住。他全然把我當做肉墊，壓著我倒地上。本來我就拒絕聞他的酒氣，現在他的酒氣完全朝我撲面而來，我就快被熏醉了。

「你聞，我真的只喝了一點點。」他竟然還笑。

我真想一巴掌給他打過去，但他太重壓得我喘不過氣。我只能錘他胸口，生氣道：「你快起來！重死了。」雖說這個點珠江邊上沒什麼人，但兩個男人公共場合抱作一團倒在地上看著也是真不像話。

他慢條斯理地站起來，還伸手拉我一把，微笑著特紳士地問：「你沒事吧？」彷彿剛剛他耍酒瘋的場景只是我的幻覺。

我想，可能真的是我的幻覺。

「我沒事。」我拍拍身上的灰，拉過他，「我開車送你回家，然後我自己再坐捷運回學校。你這老外能不能好好遵守我們國家的法律法規啊？酒駕那是要被關派出所的，不管你有什麼關係。你有沒有看新聞啊？前段時間不是有個知名的誰誰誰酒駕被拘留嗎？不管你是誰，在法律面前都是平等的，就算你是外國友人，酒駕也只能被驅逐出境……」

我說得苦口婆心，詹姆斯卻像沒聽見，還把手伸向我的屁股。我寒毛豎起，趕緊護住菊花，連連後退，大喝道：「你要幹什麼？你這人，不僅酒駕，還要耍流氓是不是？信不信我報警抓你？」

他攤開雙手，一臉無辜：「你的褲子弄髒了……」

「你中文說得挺好啊，不會直接跟我講嗎？」我瞪他，自己拍掉灰塵。

他咳了兩聲，又走近我，說：「對不起啊。」

我下意識地後退，氣氛突然變得尷尬起來。其實我懂，有些時候尷尬確實難以避免。既然避免不了，那就坦然面對。

他不再靠近，站在離我兩個人的距離。

這個距離很安全。

我就喜歡安全的感覺，就算尷尬也沒有關係。安全是一種歸屬，是心的安定。從小我體會到的多是動蕩漂泊，所以我比誰都更想要停留在原地。原地很安全，沒有人能傷害到我。每當我嚐試著要踏出去的時候，遇到的都是刺。這次我學乖了，我要好好守住自己的角落，不給別人任何傷害我的機會。

「那麻煩你了。」詹姆斯笑著把車鑰匙扔給我。

我接住，儘管覺得燙手，但心裡想做完這樁就沒有下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