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少年怒質問 遇劫知實情
小說: 美人如斯起風雲 作者:金路 字數:2426 更新時間:2019-04-26 07:31:53
慕容宇並未停留許久,天色微泛魚肚色與柳如斯戀戀不捨道別,匆匆離去,孤寂越發明顯,難以琢磨的寂寥從心底緩緩上升,雖說慕容宇並未刻意隱瞞,柳如斯對於莫名進入皇族領域,深感惶恐,故人依舊,卻早已物是人非,但他不知如何婉拒,如果多年的等待,因個人身份而變,那這情誼未免過於脆弱,柳如斯不忍拒絕,只待明日慕容宇派人接應。
見風使舵的老鴇不再讓他做粗活,好生將他安排在廂房中。三年光陰荏苒,他早已習慣起早貪黑地勞累,往昔白皙纖纖素手而今已粗糙。穿慣粗布麻衣,而今的鵝黃繡花錦服使他略感彷徨,卻也襯得他越發恬靜俊美。
晃神片刻,雕花木窗忽然被撞開,柳如斯詫異受驚倏然起身,剛要呼喊即刻被掩嘴。「柳如斯,你當真被十五王爺贖回?」
眼前之人正是劉子昱,他嫉惡如仇緊瞪柳如斯眼眸,「你使計只為了救北溟國質子出逃,你真實身份絕非一般,莫不是北溟派來的謀臣?佯裝虛弱無用男子,實際卻誘惑十五王爺?我說的對嗎?」
柳如斯掙開束縛,氣喘吁吁,難以置信年輕氣盛的劉子昱對他的妄加揣測,「不,只是恰巧救助北溟國質子,後者是你情我願的事,我與他三年前就認識,只是不知他出身高貴。」
「少強詞奪理!你這妖艷的男人!除去那道疤,即可迷倒眾生,我去官府衙門報案將你收押,免得禍國殃民。」劉子昱憤憤不平,自從知曉被柳如斯作為掩護利用後,他既愛又恨妒火叢生,狠拽柳如斯細瘦手腕,柳如斯受疼蹙眉。
「你毫無證據,如此衝動恐落下愚弄父母官的罪名。」柳如斯虛弱掙扎,劉子昱見他蹙眉,終是不忍,憤然甩開他的手腕,「你有七竅玲瓏心,卻不行正道,若來日再遇,我必將⋯⋯多說無益。」劉子昱欲言又止,似一陣風,翻轉出窗,無影無蹤。柳如斯黯然,迫不得已利用劉子昱的純粹心性,非他本意。他悄然憂慮那僥倖出逃的北溟國質子,逃過此城牆,卻不知是否安然無恙地逃回故國。
夜幕降臨,慕容宇派來的人自稱福伯,一身墨灰長袍,面色嚴肅拘謹,一板一眼請柳如斯上轎。老鴇假意不舍地用巾帕抹了抹眼角擠出的淚,「如斯,在王爺府可要安生,好好伺候王爺,得空了可別忘了這醉夢樓。」柳如斯只是微頷首,他分得清有些人的淚不值一文。他坐於馬車中,並未感喜悅,反倒翻湧起一陣凄寒之意。前方之路不可估量,卻也再無回頭之路。忽感馬車搖晃,柳如斯心悸,輕撫胸口,慌神道,「福伯,外面可是路面顛簸?」
「柳公子,大事不好了,這竟有山賊埋伏。」福伯停下馬車,掀開布簾,柳如斯膽戰心驚匆匆探身,一彪形山賊手持明晃晃的大環刀,眼露凶光,將柳如斯扛至肩上,舉重若輕,柳如斯驚慌拍打輕踢,無濟於事。
「你們放開柳……額!」福伯被另一身形頎長、賊眉鼠眼的山賊一掌擊中,踉蹌倒退幾步,摔落泥土中。眼看那山賊即將對福伯拳打腳踢,柳如斯吶喊:「住手,別傷及無辜,你們謀財害命會遭報應,我帶了平日積攢的銀飾,可以給你們,求你們放過福伯。」
彪形山賊將柳如斯置於地,他身體贏弱,搖晃兩下站穩。彪形山賊逼他交出銀飾,他從衣袖中掏出銀釵,瞬間被奪取,彪形山賊惡狠狠道,「身上僅有銀飾?金子銀兩呢?」柳如斯面露難色,「我僅有銀飾,別無他物。」那賊眉鼠眼的山賊眼珠機靈轉動,「看你柔骨魅身,雖面容有損,想必是會照顧人的,恰巧我們寨主缺一心靈手巧的人伺候左右,你可以勝任。」
「如此甚好。」彪形山賊又將柳如斯扛至肩上,福伯詫異恐慌,「放下柳公子,他是十九王爺的貴賓,不可怠慢。」
「老頭!別多管閑事!保住你這條老命就應該燒高香,再亂嚷嚷,小心被我揍得遍體鱗傷!」身形消瘦的山賊狐假虎威地威脅,「別管這老頭,我們走!這馬車過於華麗,寨主怕是不喜歡,就不必順手牽羊。」
柳如斯掙扎片刻無濟於事,無可奈何艱難抬頭,眼神示意福伯,隨即聽天由命,隨彪形山賊前行。腹部受阻,一搖一晃,柳如斯暈眩而犯嘔,「放我自行走路,我身體略感不適。」
「你這精明公子又想耍什麼陰謀詭計,勸你省點心,我們寨主可不好惹。」柳如斯的請求不被重視,暈暈乎乎被帶到荒山野嶺,又經過漫林碧透,還未反應過來,被放下,彪形山賊興緻勃勃道,「大當家的,今兒給你帶來了文質彬彬的侍從,您可隨意使喚。」身形消瘦的山賊應和,「是啊,他身上沒有金銀珠寶,不過人倒是幹凈利落。」
「誰讓你們劫持過路人?我吩咐過只截不義之財。」未見其人先聞其聲,一虎背熊腰,濃眉大眼的男子踏著豪邁步調,匆匆走出,卻在見到柳如斯那一瞬,改變主意,「下不為例,你們先出去。」消瘦山賊與彪形山賊面面相覷,恭敬退出,將門緊掩,柳如斯恐懼低頭。
「你身形瘦削卻曼妙,若不是醉夢樓的小館?」寨主似得了珍寶那般心情雀躍,步步靠近,他臉上可怖的刀疤若隱若現,寨主頓覺毛骨悚然退了數步,「你是人是鬼?」柳如斯瑟瑟發抖,沉默不語,舉袖掩面。
「我似乎記起了,多年前曾見過公子一面,那時公子可是艷冠群芳的醉夢樓花魁,而今怎麼落得如此模樣?今日遠行?莫不是被人贖了自由身?」寨主狐疑,柳如斯依舊掩面,顫慄道,「正是,往恩人府邸途中被劫持。」寨主心中隱隱不安,詢問道,「公子的恩人是何人?」
「是十九王爺。」柳如斯心驚膽戰。「可有證據?」寨主疑惑道。柳如斯輕掏出刻著皇特有標識的銀器。
寨主心直口快道,「十九王爺早已婚配,與當今聖上關係隱晦,貌合神離,宮廷鬥爭險惡,宮圍深深,你若陷入其中,恐難以清靜。」
「早已婚配?」柳如斯失魂落魄,心傷倉惶。
「多有得罪,我即刻送你至十九王爺府外,望勿要追究今日我手下的魯莽之舉。」寨主略帶歉意打開門,柳如斯卻微仰頭,酸澀瀰漫心中。
「勿要怪罪我寨中兄弟,我們劫富濟貧,收取臟財,施予貧民此次是我疏忽大意,我替弟兄賠不是。」寨主抱拳頭賠罪,柳如斯輕搖手,艱難開口,「借我一匹馬,改日必定相還。」
「這……好吧,山路艱險,我護送你走出這山道。」寨主怕柳如斯告狀,怪罪弟兄,後果不堪設想。
「不,我獨自上路,王爺若看到是你們劫了我,必定大發雷霆。」柳如斯自欺欺人道,原本以為十九王爺是真心,卻不想只是滿足佔有欲地將他藏在身旁而已。深切情誼也好,自毀容顏也罷,相見不如懷念,遠走他鄉,經歷一場看破塵世的遺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