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桑被永昌國的事情鬧得有些心緒不寧，一個人胡思亂想很久，這才發現自己還沒有通知文亦和二皇子會面的事情。

具體時間還沒有定，只是先通知了他有這個事情，陌桑收到了文亦的肯定答覆，聞人亦和文亦都很幹脆，但一切事情都要等見了面再說。

公主殿里，言之懸被言仙兒的這一出給嚇到了，疲倦得很，所以早早爬上了床，聞人亦也跟著鑽進了被窩，把比自己小一號的言之懸像玩偶一樣攬在懷裡，悶悶地不說話。

言之懸本來困得厲害，但感受到身後之人實在不開心，艱難地轉過身子，看見聞人亦撇著嘴的模樣。

「公主還在生白天的氣？」有些冷，言之懸沒忍住往聞人亦懷裡鑽了鑽，頓時覺得暖和多了。聞人亦也窩心，當即就給言之懸理了理被子，確定她被裹得嚴嚴實實的。

「本公主差點就讓你受到傷害了……」聞人亦悶悶的聲音輕輕地從頭頂傳入耳朵，言之懸愣住了，她還一直以為九公主是因為平時寵愛她的人現在卻擺了她一道這件事不開心，結果竟然是在擔心她。

不得不承認，她又被暖到了。

「你保護了我呀，你把我保護得很好，我很開心。」主動伸手抱住了聞人亦，言之懸實在無法對這個一心想著她的人冷漠起來。雖然陌陌也一直把她保護得很好，可是陌陌是男孩子，再怎麼親密，也不可能讓兩人脫了衣服擠在被窩裡相互抱著，這種溫暖的感覺是陌陌無法給她的。

沉浸在這美好的時刻里，言之懸並沒有看到聞人亦露出了奸計得逞的笑容。

「誒對了公主……」

「叫夫君！」利索地打斷言之懸的話，九公主的傲嬌程度超乎想像。

這時候還有心情糾結這個，公主殿下其實沒她想像的那麼不開心？言之懸微微把頭往後仰，得以看到聞人亦的臉，哪知道聞人亦一臉委屈，一副你不叫我夫君就是嫌棄我不能保護你的可憐模樣。

言之懸心一軟，只能妥協了，半張臉埋在被子里，小小聲地喊了一聲夫君，但聞人亦還是聽得清清楚楚，臉上的委屈立刻消失。

「好啦我問正經事呢。」實在叫不出夫君這兩個字，又不想看到聞人亦可憐的表情，言之懸只好避開叫她。壞心地拿手指在聞人亦的胸上戳了戳，軟軟的，頓時讓言之懸紅了臉，同時又糾結起公主和文亦的身份起來。

「懸妹妹想問什麼，本公主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聞人亦得了好處，心情好說話就爽快。她的聲音挺清脆的，是標準的女孩子的聲音，聽著很舒服，加上她那艷麗的容貌，雖然骨架大一點，但也絕對不會有人懷疑她的性別。

「你說太子殿下平時對你挺客氣，這是怎麼回事？按你的性格，二皇子和太子水火不容，你也一定不會給太子好臉色，太子應當也不會讓你過得舒坦呀？」

不曾想白日隨口一說的事情竟然被姑娘注意到了，聞人亦雖有些懊惱，但還是欣喜發現的人是言之懸，將自己的秘密透露給喜歡的人，似乎可以拉近兩個人的距離，就好像當年言之懸主動坦白她的秘密一樣，這次聞人亦也想要讓自己在言之懸面前更透明一點。

「本公主的生母是皇後。」

「皇後？那為何你又成了萬貴妃的女兒？太子如此容忍你，定是顧忌了親情的，為什麼你又能明目張膽地站在二皇子這邊？」

「當年皇後還只是貴妃，她和萬貴妃同日生產，父皇曾許諾，誰先生下皇子就立誰為皇後，皇後生了個女兒，萬貴妃生了個兒子，所以皇後讓人把兩個孩子調換了。這麼多年她一直很寵本公主，太子也對本公主很是容忍，因為本公主是她的親生骨肉呀。」

「至於為何選擇萬貴妃這邊？那個男嬰夭折了，皇後欠萬貴妃一個兒子，本公主這個女兒想要賠償當然不夠，但總比什麼都不做好。她為了一個皇後的位置能夠拋棄本公主，本公主是由萬貴妃一手養大，自然是要認萬貴妃做母親的。」

這劇情真是迷之混亂呀……言之懸不懂聞人亦到底在想什麼，她也不知道萬貴妃是想到了什麼竟然願意把皇後掉包來的女兒一手養大還寵愛得很，不過這些都不是她能管的事情。

今天的事情提醒她了，在這皇宮之中是不能坐以待斃的，被動挨打不如主動出擊，她也應該讓言仙兒知道她不是好惹的！

一夜之間，魔教屠殺數十個村莊，放下狠話不廢太子決不罷休，整個京城人心惶惶。當消息傳到言之懸耳朵里的時候，手一抖杯子里的水都灑了出來。

「懸妹妹，怎麼了？」早就知道文亦和言之懸是一起的，所以聞人亦對這個事情也不是很在意，甚至覺得文亦做得不錯。但言之懸的反應確實讓她不解。

「十幾個村莊的人……他們不都是無辜的百姓嗎？」在言之懸的設想里，就是讓魔教的人多和那些名門正派正面對抗，給他們製造些麻煩，讓盟主一個頭兩個大，再放出一些太子和盟主勾結的消息……

十幾個村莊，實在超出了她的想像，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她的心就狠狠跳了一下，瞬間全身都冰涼了。

「哪一個帝王不是踩著萬人屍骨踏上皇位的？」聞人亦反問言之懸，但看言之懸的小臉慘白慘白的，立即把她攬在懷裡，輕輕拍著她的背。

「好了懸妹妹，以前本公主看你挺敢做的，怎麼聽到這事兒卻不能接受了？你和陌桑在一起這麼久，沒見過他殺人？」

「……他從來不讓我見血。」將頭埋在聞人亦肩膀上的絨毛里，言之懸悶悶地說。

這回答倒是出乎了聞人亦的意料，她抓著言之懸的肩膀拉開兩人的距離，仔細地觀察言之懸的表情。

她看到言之懸的臉色實在難看，未曾預料到自己的合作夥伴竟然是一個不敢殺人的人。她不知道言之懸實在習慣了法治社會的生活方式，腦子裡一直盤旋著殺人償命的想法，而她從一開始就狠不下心來，雖然意識到這是一個問題了，但身邊有陌桑這把刀，她也就這麼允許自己逃避下去了。

巨大的恐懼讓言之懸實在疲倦，她窩在聞人亦懷裡沉沉睡去，卻在半夜被噩夢驚醒。

她不知道陌桑殺的人比她知道的還多得多，她讓陌桑殺的人很少，而且都有很正當的理由，但陌桑從來不會在她的面前動手。魔教教徒的做法刷新了她的認知，她實在沒那麼快接受這個事實。

抱著雙臂躲在床腳，言之懸滿臉冷汗呼吸急促，她夢到了村莊被大火燒毀，百人哀嚎，身上燃著火的人表情扭曲地朝她伸出手來，要她償命。

聞人亦實在看不下去了，雖然她不是什麼菩薩心腸，但這件事其實真的有別的隱情。

「懸妹妹，是不是只有犯下巨大罪行，你才會讓陌桑殺人？」

「如果，如果你代表法律，有替天行道的權力……我知道在這個時代，皇家至高，公主身份尊貴，已經能掌握一些生殺大權了……」

雖然不太懂言之懸到底在想什麼，但聞人亦大概明白言之懸在顧慮什麼了。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聞人亦只能告訴她那個秘密。

「十幾個村莊裡面，都隱藏著太子秘密訓練的暗衛，無辜的百姓已經被秘密轉移了，死的人都是雙手沾滿鮮血的劊子手。」

「怎麼會這樣！？」言之懸對這話不是很相信，聞人亦在這種情況下說的話實在有很重的安慰意味。

言之懸懷疑的表情實在誇張，聞人亦也沒料到自己透露的秘密居然被人當做謊言，終於沒忍住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

「本公主意外碰到陌桑找文亦下達命令，得知了你的想法，順便貢獻了點兒情報，讓魔教有針對地下手，之後的事情都是陌桑做的，本公主只是知道結果而已。」

陌陌？言之懸突然鬆了一口氣，如果是陌陌的話應該是了解她的脾氣的，想來這事兒不會有假。

她終於鬆了一口氣，往後一躺說不出話來。聞人亦無奈地撇撇嘴，還好她碰到陌桑，不然言之懸真的會崩潰吧，真是沒想到她的懸妹妹竟然這麼……讓人哭笑不得。

她是不是得幫懸妹妹一把？

心中冒出了這個想法，聞人亦也就忙活了起來。這邊，太子為魔教的行為忙得焦頭爛額，一邊要壓住民間的傳言，一邊要對皇帝交差，而慕容冰聽到這事兒的時候，突然來了火氣，不打招呼地就找上了言之懸。

永昌國使節團離京城越來越近，因為魔教突然鬧事，本該是太子的事兒落到了二皇子聞人遇身上，聞人亦想著最近忙著和言之懸培養感情，都沒怎麼搭理自己二哥，這事兒啊她還是想幫幫忙。

聞人遇在書房看兵書，聞人亦突然跑來他覺得有些受寵若驚，連忙熱情地迎了上去：「皇妹大駕光臨讓皇兄可是激動啊！」

聞人遇平時挺嚴謹的一個人，難得開一次玩笑，倒也讓聞人亦吃驚不小。

兩兄妹長相相似度還是很高，只是因為兩人長相都隨了皇帝，所以也沒人懷疑過聞人亦和皇後有什麼關係。只是皇後對聞人亦還是很寵愛，讓一些公主有些吃味。

「行了皇兄，多謝你之前的情報，不然我可就被懸妹妹給折騰慘了。」聞人亦不拘禮，雖然她是皇後所出這件事聞人遇也知道，但兩人並沒有隔閡。她隨手拿起聞人遇放下的兵書瞧了瞧，然後無趣地丟到了一旁。

「誒二皇兄，聽說你在忙使節團的事兒。」雙手撐著下巴趴在桌子上，聞人亦認真地看著自家哥哥。相處這麼多年，聞人亦有什麼花花腸子當哥哥的還不知道？從抽屜里拿出一卷畫給聞人亦。

「這個人，使節大人，前天已經秘密到京，要求和本皇子面談，皇妹有興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