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子澄心不在焉地喝著酒，單手托著下巴，目光卻從始至終地黏在季沉衍的身上，收都收不回來，看著他穿梭在人群之中。

「澄少，你在看什麼？」周圍的朋友不解地詢問今天明顯安靜的伊子澄，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也沒什麼特別的。

「沒看什麼，你們玩自己的，不用管我！」伊子澄擺擺手，站起身，湊到季沉衍的身邊。

「有事？」季沉衍抬眼看他。

伊子澄嘿嘿一笑，搖搖頭，表示沒事，反正就是跟在季沉衍的身後，他去哪他就去哪。

季沉衍也懶得理會時不時就會抽風的他，但輕揚的唇角，昭示著他現在心情還不錯，長了一個小尾巴的感覺。

伊子澄也樂呵呵的跟在他身後，陪著他一起去往包廂里送酒水。

意外總是來的很突然。

包廂里的幾個人，看著進來的伊子澄，漂亮的模樣，透著稚嫩，眼睛都看直了，理所當然的以為是特殊服務的人。

季沉衍進入包廂，就感覺到他們落在伊子澄身上不懷好意的目光，皺了一下眉，把酒放下就想帶著伊子澄離開。

神經大條的伊子澄沒覺得有什麼不妥，大致掃了一眼在座的人，應該是一些富二代，幾個衣著暴露的性感正妹陪著他們玩樂。

只聽到一聲曖昧的調笑，「小美人兒，過來，陪哥哥喝一杯！」

伊子澄沒什麼反應，壓根沒覺得他是在叫自己，轉身就要跟季沉衍離開，卻被攔住了。

「幹嘛？」伊子澄目露不解，看著面前穿的人模狗樣的男人。

「嘖嘖！真漂亮！」近看只覺得更加勾魂攝魄，單單只是看著他都要硬了，漂亮眸子里的迷茫，神情帶著狂傲，真是難得一見的極品啊！這模樣真想讓人狠狠蹂躪一番，看他在自己身下哭泣、求饒。

伊子澄看著他猥瑣地盯著自己，那眼冒精光的樣子，讓他渾身不舒服的打了個寒顫，而那男人抬手居然還想摸他的臉，就算再遲鈍，伊子澄也明白了他的意圖。

「變態！」伊子澄回敬他兩個字，一把揮開他的手，抬腳踹向他的命根子，那人看起來還有兩下子，居然躲過了，卻沒躲過伊子澄緊隨而至的拳頭。

「嘶——」那人擦掉嘴角的血跡，目光變得陰鷙，「挺有個性，我喜歡！小騷禍～」

「死變態，你才是騷禍！你全家都禍，不然也生不出你這傻逼又變態的玩意！」伊子澄可是伶牙俐齒，尤其是在罵人的方面，「今天爺爺就替你爹媽好好教育教育你！讓你知道什麼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敬酒不吃吃罰酒！」那人的臉色已是十分難看。

伊子澄對他的話只是冷哼一聲，神情狂娟邪肆，抬腳就向他踢去。

在座的幾人也不以為意地看戲。

季沉衍在一旁看著伊子澄，他不擔心他會吃虧，只是發起瘋來，後果難料。

果然，伊子澄將那人狠揍了一頓後，一把抓起桌上的酒瓶，狠狠朝撲過來的男人砸去「嘭」。

「伊子澄！」季沉衍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只見那人的頭上冒出汩汩的熱血。

伊子澄抬頭看了一眼季沉衍，示意，安啦！隨後又凶神惡煞地瞪向那死變態，拿破碎的酒瓶戳了戳他，如願看到他「撲通」一聲倒在地上。

「呵！」伊子澄冷笑一聲，拿腳踢了踢他，「惹了爺爺我，算你倒霉！也算你走遠，爺爺今天心情好，沒有廢了你！」

在座的人都震驚了，一時忘了反應。

「啊！殺人了——」直到那群女的發出驚天地泣鬼神的尖叫。

那群人才反應過來，打電話報警，並出去找人，一時間亂作一團。

季沉衍看著一地的狼藉，頭痛的揉揉額角，而伊子澄還笑嘻嘻地湊到他面前，炫耀似地說，「我厲害吧？」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的後果？如果他死了，你要坐牢償命的！」季沉衍很生氣，但深邃的眼眸卻掩藏了一切怒火。

「他只是暈了，不會死的！」伊子澄辯解，還有點小委屈，他都不關心自己有沒有受傷？

「你知不知這世界上有一個詞叫萬一！」季沉衍不希望他心存僥倖。

「你也說了萬一，一萬分之一，如果他這樣就死了！那證明他也沒活著的必要了！」伊子澄不滿的頂撞，說著撩起額前的頭髮，「看，同樣的傷，我那時比他還小，還不是活的好好的！」而且他也有手下留情來著。

暖色的燈光映照在他光潔的額頭上，只見上面有一道一指長的淡淡傷痕，不仔細看幾乎看不見，看上去已經有好幾年了。

季沉衍聽著他若無其事的語氣，不知為什麼心中一痛。

兩個人無可避免的被「邀請」進警察局，做了一份筆錄，因為伊子澄是未成年，並且會全權負責那個人的醫藥費，也沒有多做深究，當然這一切，都是伊家的管家王叔擺平的。

他倆只是在警局逛了一圈，便被司機送回家了，回的是季沉衍的家。

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

「對不起啊！害你丟了工作！」伊子澄神情扭捏，他還從未向別人主動表達過歉意。

季沉衍停下腳步，看著昏暗走道中的伊子澄，神情閃過複雜，良久說了句，「沒事。」便繼續走。

「嗯？」伊子澄驚訝，這麼輕易就原諒他了？可他之前還很生氣的樣子啊？但很快將這困惑丟在腦後，腳步輕快的跟上季沉衍。

打開燈驅散黑暗，看了一眼牆上的鐘表，已經凌晨一點了。

伊子澄疲憊的將自己摔在沙發里，抬起頭略顯不好意思地說，「季沉衍，我餓了！」

「……」季沉衍低頭對上他瀲灧的桃花眼，莫名有種，我餓了，你快去做飯的錯覺，當然，這也是伊子澄想表達的意思，但未免有點太理所當然了吧！

伊子澄看著他都快等到放棄了，就見他轉身走進廚房，看著他的背影，唇角的笑雖然是得意，卻表達著滿足。

幾分鐘後，廚房傳來香味，勾得伊子澄起身，「做的什麼啊？好香！」

「面。」季沉衍頭也不回的回答，雪櫃里只剩下些麵條和蔬菜，索性一塊煮了。

好簡潔的一個字！伊子澄吐槽，「你和我說話就不會多說幾個字嗎？為什麼每次都是我在說，這樣很尷尬的好不？」

「因為你話多！」季沉衍將鍋蓋蓋上，轉過身看伊子澄。

「你！」伊子澄氣結，眼珠轉動，我話多麼？

「你頭上的疤痕是怎麼來的？」季沉衍轉移話題，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在意這個問題。

「嗯？」伊子澄果然被轉移了注意，揉了揉額頭，「這個啊！大概是我十歲的時候和別人打架留下的，那群小孩可壞了，打不過我，就來陰的！」

伊子澄提起這段往事還咬牙切齒的，可見是一個記仇的人。

果然，孩子心性，任性卻保留著天真，季沉衍不知道這算不算自己對伊子澄的改觀。

「你為什麼那麼愛和別人打架？」季沉衍轉過身，打開鍋蓋，漫不經心地問，拿勺子輕輕攪拌著沸騰的麵條。

「因為他們總是罵我是個沒娘、沒教養的野孩子！我當然要打他們了！」伊子澄說的不服氣，隨即驕傲地說，「只有拳頭才是硬道理！」

季沉衍聽到他的話，拿著勺子的手一僵，鍋里冒出的白色熱氣模糊了他的神情，「可以吃了。」平平淡淡的語調。

「耶！終於好了，我快要餓死了！」伊子澄滿心歡喜地抱著盛好的麵條，跑到客廳去吃了，把剛才的情緒忘得幹幹凈凈。

也許，他和自己先見為主的以為，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