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看似平靜地從辦公椅上站起來，驀地又坐了回去，從抽屜了抽出一份文件遞給蔡波，「這是老羅的口供和筆供，我已經整理好了，你去複印一份交給張局。」

「隊長，這一份是碎屍案的屍檢報告，而且老羅的口供和筆供，張局今早打電話來要的時候，您已經叫我交給他了。」蔡波將文件看了一眼放回原處，有些擔憂地看著江城。

「是嗎？」江城臉上依舊沒有什麼變化，「從上次的監視來看，穆雲和黎清元的關係匪淺，極有可能就是趙民生所提到的神秘人穆先生，她的反偵察能力很強，馬打電話上讓負責監視穆雲的同事回來，以免打草驚蛇。」

「隊長，你到底怎麼了？」

他醒了。他醒了。他醒了。江城表面上依舊平靜，腦子卻叫囂的瘋狂，宮懷靳醒了，他醒了，他回來了……「什麼？」慢半拍地回了一句。

「昨天您就親自給那邊的同事打過招呼了。」江城接電話時，蔡波就隱隱覺得他有些不對勁，「是出了什麼……」蔡波正想試探性地問一下，江城卻猛地抬起頭來，像是下了什麼重要決定似的說道：「我出去一下，有什麼事打我電話。」

「隊……」一向沉穩的江城，步子突然變得急促而又紊亂，蔡波下意識地想要叫住他，卻發現他已經下了樓，沉重的皮鞋打在光滑的地板上，發出噔噔噔地響聲，帶著一種歡快的節拍。那一刻他莫名地生出一股強烈的不安和無力感，喉嚨里的聲音像是被堵住似的，一點一點地失去力量，直到那聲隊長的尾音，變成一個毫無生氣的呢喃，「是~」

柳熙是接到關唐的電話趕到酒店的，聽到宮懷靳醒了的消息，她險些從床上摔下來。不管宮懷靳心裡是否有她，他能活下來，她心裡絕對是百分之百的高興。所以，當她看到關唐站在病房門口來接她的時候，她想都沒有想，直接就抱上去親了他一口，她想將自己的這種喜悅分享給他。

「你！」一個吻將關唐弄的面紅耳赤，全身像是被灌了水泥似的僵在那裡，心卻砰砰地跳個不停。

「謝謝你，關唐，讓他醒了過來。我……」柳熙話還沒說完，關唐突然鐵著臉將她硬生生地從他身上扒下下來，不冷不熱地說道：「不用謝，我只是盡我的本分罷了，宮夫人若是實在想感謝我的話，不如多給我點酬勞好了，你知道的，像我這種人最愛錢了，所以像剛才那樣的行為，宮夫人還是不要做了。」

「不好意思啊，我就是太開心了，至於酬勞嘛，你放心，我柳熙絕不會虧待你，這段時間真是……」

柳熙的話還未說完，關唐整張臉都垮來，語氣生硬地說道：「客套話就不用說了，他就在裡面，你進去吧！」說著就轉身離開了。

「你！」臭小子，拽什麼拽，老娘不就是高興抱了你一下嘛，平時你要是求我抱，我都懶得抱，你個死潔癖。

江城到酒店時，關唐正站在走廊的陽台上抽煙。「怎麼，不進去看一眼？」關唐一臉痞笑地看著從電梯上匆忙下來，卻又在宮懷靳的病房那裡陡然放慢腳步，直接走到他旁邊的江城。

「你呢？不進去看著那個智商沒有下限的女人。」此語一出，兩人相視一笑。「她的確是個智商沒有下限的蠢女人，」關唐一邊說，一邊遞給江城一支煙，一副英雄所見略同的樣子，眼睛裡帶著寵溺的笑意，「不過，也蠢的可愛，挺讓我上心的。江警官你說我是不是也該去做個智商測試，說不定我也和她一樣蠢，不然怎麼會覺得她可愛。」

「你不是該做智商檢測，而是該做一個腦部神經的檢查和心臟檢查，畢竟愛情里的瘋子跟智商沒什麼關係。」看著關唐遞過來的煙，江城也沒怎麼拒絕，很自然地點燃，放在嘴裡，悠悠地吸了一口，一本正經地回答道。

「哈哈，說得有道理，如果江警官你也要做的話，我給你打八折。」

「能治的話，我付全款給你。」

「這個嘛，你看我就知道了。」關唐叼著煙笑嘻嘻地看著江城。

江城也不迴避，大大方方地看了回去，然後面無表情地回了一句，「庸醫~」關唐被他一如既往的毒舌，氣笑了，本著互相傷害的原則，硬著頭皮回了一句，「總比你江警官你學雷鋒做好事不留名強吧？」跟江城相處里一段日子，關唐差不多也摸清了此人的脾性，表面是看著精明強幹，其實里子里就是一個木頭愣子，一根筋，明明已經喜歡到就算宮懷靳是個廢人也會照顧一生的地步，可偏偏連一點小苗頭都不讓人瞧見，就這樣默默地守著，傻裡傻氣地看著。而他自己呢，也好不到哪去，如果江城裡子是個木頭愣子，那他的外芯就是塊鋼皮筒子，裡邊都要沁出血了，還杵在那裝定海神針呢！

戳到這個地步，兩個人差不多兩敗俱傷。「他怎麼樣了？」江城的眼睛看著陽台外的風景，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耳朵卻聽得認真。

「各處的內臟和皮外檢查沒什麼問題，就看……」

「啊！」正說著，病房裡突然傳來一聲，柳熙的驚叫聲。兩人同時奔向病房，打開門，見柳熙正驚魂未定地癱坐在地上，而病床上，赫然地飄著一條狗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