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一塊錢對你來說是什麼？

B:不是錢。

A:那十塊錢呢？

B:也不是錢。

A:那它們是什麼？

B:是我的命！

紀澤正在刷微博，當然，用得是夏小正的手機，有夏小正那樣的人在，他怎麼可能有手機。這個段子里的B簡直就是夏小正的翻版，不！就是夏小正！

熱火朝天的天氣，房子就像是封了孔的蒸籠屜倒扣在沸騰的空氣中，紀澤只能靠刷微博來轉移自己熱的發慌的注意力，當然，蹭得是別人的無線，不然連微博都刷不成。

「是這裡嗎？還要再深一點？好，那我進去了咯！」

「嗯~嗯~」是壓抑的呻吟聲。

隔著一個簾幔，紀澤很容易就聽到裡面的動靜。微博是刷不下去，紀澤騰地一下站起來，撩開簾子，面無表情地走了進去，「夏小正，熱~」

被叫的人，抬起頭來，熱氣騰騰的臉，手上拿著一隻拔牙鉗，身體還保持躬著的狀態。夏小正停下手，關了牙椅上的手術燈，這才開口說話:「心靜自然涼，乖啊小澤，你先玩會手機分散注意力，等哥哥忙完了就帶你去街口的超市裡吹空調。」

「太熱，我手容易痙攣，」紀澤拿著手機，手如他所說微微顫動著，手上的手機搖搖欲墜。

夏小正猶豫了一下，終於做出了讓步，一副十分肉疼的樣子，「那~那就開電扇吧，」想了一會兒又加了一句，「別開太大，一檔就夠了，半個小時關掉，不然就沒收手機。」他一邊說一邊在心裡嘆氣自己撿了個小祖宗，盡讓他破財，不！是傷命。

「你！」紀澤沒有馬上去開電扇，反而站在簾幔那裡指著躺在牙椅上的小孩，板著臉:「不許哼！」

小女孩大概七八歲的樣子，生著病，家裡人都是圍著、寵著，沒說過什麼重話，紀澤這樣一威喝，雖然不是什麼重話，但還是讓小女孩委屈地哭了起來，「小澤哥哥，不喜歡小花了嗚嗚~」。

「小澤，你幹什麼呢？怎麼能惹小妹妹哭呢？」夏小正沒料到紀澤會突然發難，見小女孩哭，只得停下手上的工作哄小女孩，「來，小妹妹不哭啊！小澤哥哥是跟你開玩笑呢，他最喜歡小花了，來乖啊，不哭，哭花臉就不漂亮了。」夏小正又將紀澤拉到牙椅前，將紀澤的手放在小女孩手上，「來，拉拉手，咱們還是好朋友！」紀澤其實是不想拉的，他已經十六歲了，因為長著一張娃娃臉，總是被夏小正當成十一二歲的孩子。夏小正瞪了他一眼，打著眼色，意思是不拉，晚飯就沒有荷包蛋。紀澤雖然對荷包蛋沒什麼興趣，但是他喜歡看夏小正煎荷包蛋的樣子，他會把荷包蛋煎成心形，雖然沒有什麼其他用意，但是紀澤很喜歡。他碰了一下小女孩的手，算是拉了。

小女孩立馬就不哭了，乖乖地躺下來，自己擦了餘下的眼淚，咧著嘴，看著紀澤笑。

快到吃晚飯的時候，小女孩的媽媽拉著小女孩來了，提了一袋廉價的冰棍，說是給夏小正的謝禮。夏小正很開心的接了，紀澤站在一旁，冷著一張比冰棍還冷的臉，「我還以為阿姨是來給醫藥費的呢？」

「說什麼呢，小澤？」

「啊？那個……」女人尷尬地笑了一下，從手裡抽出一張二十的來，遞到夏小正的手裡，「哎呀！瞧我這記性，該的，是該該給夏醫生給醫藥費。」夏小正剛要推，紀澤快手將錢拿走了，「小澤，你快回來，把錢還給肖嬸。」

「治病拿錢，天經地義！」紀澤站在遠處回了一句。平時一副掉錢眼裡的樣子，一到這個時候就掉鏈子。紀澤嘟囔了一句，把錢攢在褲兜里，沒有要還回去的意思。

「肖嬸，那這冰棍，您就提回去吧！」夏小正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地說道。

街雖然散集了，但是在飯點，各家各戶人都在，見這有動靜也就圍著湊個熱鬧，女人見眾人都圍著，也不太好意思再將東西收回去，索性故作大方的把東西塞在夏小正的手裡，「哎呀，也沒多少錢的東西，就當是嬸子一個心意。」說著就領著自己娃走了。

夏小正也沒追，電飯鍋里煮著飯，快好了，他得在最佳時間拔了電插頭，那玩意費電。

飯熟了，紀澤自己就回來了，端著夏小正給他盛的飯，一點沒有犯錯的意思，「小澤，把錢拿出來，明兒還給肖嬸。」

「不！」紀澤繼續扒飯。

「你這孩子，怎麼就不聽勸呢？」夏小正按住他的手。

「你又不是開慈善救助中心的，幹嘛給人治病不要錢，況且按照正規的收費標準，根本不止二十。」紀澤對眼前這個表現的跟個軟柿子似得男人很惱火。本來這附近的人看診給錢就缺斤少兩的，若是這不收錢的先例一開，估計這牙診遲早得關門。

「這都是街坊鄰居，況且只是拔個牙，又沒花什麼……」

「夏小正！你以為你是誰，這個你不收，那個你不好意思要，難道你要靠喝西北風去養活自己嗎？」紀澤把筷子一扔，摔在地上，從不喜怒於色的他，發了火。他到底是怎麼在這個社會上活下來的，這點為人處世的道理都不懂！

夏小正的眸子暗下來，兩眼眼看著就要掉眼淚，「小澤，你是不是覺得跟哥哥在一起生活很苦，也是，當初撿你的時候，你一身名牌，長得又漂亮，肯定是哪富貴人家的孩子，跟我卻天天受苦，吃這些粗茶淡飯，」紀澤沒想到自己會把夏小正惹哭，一時間也慌亂起來，正想著怎麼安慰他，卻見夏小正的眼睛突然亮起來，「對了，我聽劉叔說，這附近有個私立學校，只要有關係沒戶口也能把人送進去讀書，哥哥沒本事，但是不能讓小澤你一輩子被埋沒在這裡跟哥哥過一輩子苦日子啊！」說著不知從哪掏出一根冰棍遞到紀澤眼前，討好地說道:「小澤，不生氣啊，哥哥明就去求求情，把你送到學校，來吃根冰棍！」紀澤嫌棄地看了一眼那廉價的冰棍，冰棍上還沾有劣質的包裝袋，一點食慾也沒有。「不吃！」

「哎呀，不能浪費啊！」說著就自己吃了起來。紀澤想攔，沒攔住。

「哎呦~」晚上，夏小正突然肚子疼起來，上了七八趟廁所都沒有好轉，疼的蜷縮成一團。紀澤冷著一張臉，將疼的直冒冷汗的夏小正圈在自己懷裡，一邊罵他鑽錢眼裡去了，一邊將搓熱的手放在他肚子上，替他細細的揉。

「嗯~嗯~就是這，就是這，嗯~啊~」被暖手揉肚子的某人，不自覺跟這動作頻率，舒服的叫出聲。

「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