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中子送了寶劍人還在朝歌沒走，送了除妖了利器得等一等消息。

等來的是妖光復起，沖照宮闈。

他掐指算來，但此時木劍已在人王氣運之地，人族王者身畔，算不出所以然。皺眉思量片刻到了司天台杜太師照牆上，留了一首詩。

妖氛穢亂宮廷，聖德播揚西土。要知血染朝歌，戊午歲中甲子。

雲中子寫完了詩，自己駕雲回了他的終南山。

初春時節地剛剛化凍，各家都在準備著春耕，朝歌城裡的閑人也多了起來，多是交易所需農具或者生活所需食物的。杜元銑的府邸前聚集些人看熱鬧。

這有一部分得歸功於雲中子的良好的賣相。

歷來天子腳下的子民看問題的眼光都是很獨特的，關心大王的統治是否穩固等問題有著無與倫比的敏銳直覺。湊上來看熱鬧的人有的認識字，有的不認識。不認識字的人說兩句好話，很快他就也認識了。

「大哥，他寫的是什麼意思？」看熱鬧的人裡面有要刨根問底的。

認識字的摸著下巴頦琢磨了會兒道：「大概是說，咱們大王宮裡有妖怪，妖怪害人。這後面的聖德傳揚在西邊，西邊是……嗚……」旁邊有人把他捂上嘴夾在腋下就出了人群，讓他免了一場殺人之禍。

先前問的人見他走了，又轉頭去問別人，可再沒人說的出所以然。

這首詩在明眼人看來淺顯無比，在這幫小民眼裡，卻是雲山霧罩不知所雲。看的懂的不敢說，看不懂的倒是毫無顧忌。

有人呸了一口道：「大王哪點不好？就說這路，修的結實敞亮，不知道給多少人方便，咱們出門便利，交換方便，都感念大王的恩德。還雇了人掃地，這幹凈的我都不捨得吐唾沫。」

說完腿上就挨了一腳，回頭就要張嘴罵人，就見一個上了點年紀的大媽胳膊上綁著紅袖箍在他背後站著。

「老人家忙著呢？我知道規矩知道規矩，立刻擦幹凈！」立刻到大媽提著的竹籃里找了個陶罐，水溝里取了水沖刷了他「呸」的一聲造成的後遺症。

旁邊的人分分取笑不止。

「大王貼了告示，明日出城春耕，文武百官一起勞作，還有新法子讓咱們多收糧食，這般編排陛下，殊為可恨！」進程買小雞的農人挽著袖子就要去刮牆，被人一把抓住。

「你看看這是誰的府邸？杜元銑大人的府宅，你也敢造次？」

「那就這麼放著？」

當然不會這麼放著。

就這一會兒的功夫，不知凡幾的人見了這首詩，無不低頭快步離開。

很快散朝的路上的大人們該知道的都知道了。

杜元銑騎馬到了自家大門，打眼就瞧見了牆面上的字。

一掃而過臉色驟然巨變，吩咐下人道:「打水洗了！打水洗了！」

進門後讓人把馬牽走，點指讓侍從來道:「大門緊閉，來客攔駕。」

「是。」

司天官府門緊閉，管家服侍著他進書房，見他臉色難看至極，小心的問道:「老爺，這詩可有什麼不得了的關礙?」

杜元銑臉色發青一語不發。走到內宅門外他停了下來，躊躇片刻，眉頭緊皺道:「將家中夫人小姐送出朝歌。」

「老爺?」管家驚疑不定的喊了聲。

「哎，」杜元銑嘆口氣，「也罷，只將他們送出府便可。」

陛下應不會遷怒。

管家不敢多問，喏喏而走。

壽仙宮內，帝辛抓了把草逗黑熊，「熊大，嘗嘗？」

熊大兩個巴掌撲上去夾在熊掌里往嘴裡送，吃一根掉一把。

帝辛挑眉笑著繼續給他送，它抱著掉著吃。

送的不是真想它吃，熊大也沒真吃，這兩純粹相互逗著玩。

隨駕官悄悄靠上來稟報了司天官牆壁上題詩之事。帝辛手上的草讓黑熊抱走，他拍拍手結束了這場遊戲。

「既洗去了就罷了。」

王蛇眼中含笑，知道他是拿雲中子沒法子，打不了殺不著。不過，「偏要寫在杜大人家的牆上？」

帝辛眼皮撩了撩，道:「興許是剛巧走到那處。」

王蛇笑而不語。

他修路的時候說把朝歌走了一遍也不誇張，司天官的府邸並不在出城的路上。

帝辛抖抖袖子道:「取衣服來試試。」

「衣服？」王蛇不解道，他前不久才換了新衣服。

衣裳很快被侍女送上來，一套衣裳彩雲所化似的，艷麗絢爛，一套大的紅黑黃，金線暗描畫，銀絲走龍蛇。

一套華麗，一套肅穆。

帝辛取了小的一套讓王蛇去試。

「明日文武百官，城外春耕。」

「這是禮服？」王蛇被蔡興大春圍著穿上衣裳，走了兩步險些摔了，「下地多有不便吧？」

華麗的綾羅綢緞就這樣糟蹋了，可惜了。

帝辛換了新裳，如臨淵峙，威嚴俊美，猶如神王。

「你說的儀式，可是這樣？」他轉過了身體，戴上冕旒冠，「萬民春耕，文武同去，祭祀祖先，告慰天地，祈豐收，如何？」

王蛇雙手行拜禮道:「大王英明！」

禮裳寬大的袖面擋住的臉上，笑容肆意綻放。

帝辛說要舉辦春耕祭祀，讓他下地做農活，他便想著法子要拉人一起下水。想到一群養尊處優的大臣，穿著莊嚴的厚重大禮衣裳，在泥水裡打滾，孔雀沾上一身泥，是不是很可樂？

次日，天空微露一絲白，肅穆儀仗，古樂奏起，出五門，沿著御街出朝歌城，春耕祭祀始。

春風開地，落雨澆田。

文武肅穆，下田。

這可真是泥地里打滾了，王蛇坐在地上笑的很快意。

痛快。

能讓一幫子動腦子的人做勞力，果然痛快！

「什麼事如此高興？」帝辛撩袍子也坐下來，忙到半上午渾身酸痛。「種地比打仗累喲！」

「那自然，」王蛇摳著身上的泥點子，摳了會兒索性放棄，因為實在太多了，「破壞永遠比建設容易。」

帝辛眯眼道:「此話何意？」

「沒事別瞎嗶嗶。」王蛇笑的眼睛彎起，「就像雲中字子這種於國無益的人，就可以直接埋了。」

「呵，」帝辛輕呵了聲，難得誇了王蛇一句，「好孩子。」

「司天官杜元銑，也該死。」王蛇道。

帝辛開懷大笑，道:「好，好孩子。」

殿前官稍早來稟報道，司天官杜元銑帶了一奏章到御前。

宮中妖魅橫行，禍亂朝綱。更言帝辛昏庸無能，暴虐無道，綴朝數月，置民生於無物。

「我當然好，」王蛇也笑，「可我不小了，今年十二歲！再過一年就可以娶親了。」

「十一歲。」帝辛咬准了一字，「殷洪十二歲，比你大一歲。」伸出的一根手指，在王蛇的眼前畫出一條完美的弧線。

「哼。」王蛇反轉了身子，不再理他。

帝辛順勢躺下，看著藍天白雲，心中豁然開朗。

妖魅霍亂嗎？

那朕倒要讓你們看看，妖魅如何霍亂朝綱！

出差中沒有電腦，要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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