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新特別擔心景越，想今晚去電視台《藝能爭霸》的現場見他，竟然邀請我一起。我作為出賣景越的重點懷疑對象，不能露出一絲破綻，於是很爽快地答應下來。

景新把我帶到觀眾席後就不知道跑哪裡去。

我坐在哪裡，看著眼前熟悉的舞台，在等待的時候，一點一點熱淚盈眶。

就是這個舞台，我就是站在這個舞台上，聽到四面八方的掌聲，看到無數的閃光燈，接到各種各樣的鮮花。

楊明明老師對我說：「沈從戎，你將會成為下一代天王。」

景越拉過我的手，輕輕笑著，「我會陪著你一起實現夢想。」他的掌心很溫暖，就像冬天被窩裡的熱水袋。

那些都不在了，都是夢裡的故事。

我埋頭痛哭，默默無聲，只讓淚水一點一滴從指間滑落。

旁邊的人拍著我的肩，安慰說：「你不要傷心！景越不會輕易離開舞台的！我們要相信他！他說過，不會讓我們失望的！」

對，景越是不會輕易離開舞台。但，我已經離開舞台了。

明星沈從戎已經不在了。

我開始後悔，我不應該。

我不應該像當初景越對我做的那樣，爆出他的料，企圖毀滅他的夢想，那個我放棄的夢想。

「你怎麼了？」景新突然出現，看到我哭成淚人有些驚訝。

我擦著淚，回答：「沒什麼，只是有點傷感。」

他抱住我，輕輕拍我的背。

「你呢？你見到景越沒有？」我問他。

他嘆了一口氣：「沒呢，後台都亂套了，但直播肯定不會取消，我們等等看吧。」

等到八點，直播果然如期開始。

燈光暗下來，全場肅靜。

聚光燈照著舞台中央，一個抱著吉他坐在凳子上白襯衣牛仔褲的男孩子從升降台升上來。他表情肅穆，就像在迎接一場儀式。

這是我第一次坐在觀眾席上看十八歲，不，十七歲的景越。燈光照在他的臉上，沒有一點陰影。他眼裡的火光熊熊燃燒，他一彈指就是一曲悠揚，他一開口就是一首絕唱。

你說青春

沒有自以為是的堅強

你說夢想

不會不飛翔就絕望

你說飛翔

需要兩個人的翅膀

你說悲傷

是因為

有我在悲傷

……

我突然笑了，這首歌，我還記得。

那是一個晚上，我聽到陽台上有人唱歌，便過去，發現竟然是景越。

「你可以給小銳老師聽聽看，也許能放到我們的新專輯裡。」我對他說。

他笑著搖頭：「不了，這是我很早以前寫的，也不好聽，只是隨便寫寫。歌詞是不是聽著挺幼稚？」

「是挺幼稚的。」

那首本來應該會被塵封的歌曲，竟然出現在《藝能爭霸》的舞台。

我心裡的滋味一下子全湧上來，說不清，道不明。

一曲終了。

「景越！！！」

台下有粉絲哭著尖叫，一瞬間全場都沸騰起來。

「景越！」「景越！！」「景越！！！」

我側過臉，發現景新的眼裡都含著淚。

景越從凳子上站起來，抱著他的吉他，朝各個方向的觀眾深深鞠躬。場面再次沸騰，尖叫吶喊持續了好幾分鐘才停歇下來。

終於一切歸於平靜，景越拿起話筒，再一次九十度鞠躬，聲音哽咽：「對不起。」

對不起。

景越的對不起。

我知道他並不是對我說。

但那一刻，我那顆我自以為變得固若金湯的心臟又開始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