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不能吃！」

韓曉眼疾手快搶走娃娃正要啃上的枕頭，收到一雙大眼睛的注視。

混蛋，本座要嘗嘗！

不行！枕頭不能吃！

好吧，金蟾娃娃見搶奪不過，撅著屁股扭了幾下，勉強站了起來，想要尋找其他的獵物。可能是腿腳太軟，又一個馬趴，像個肉蛋一樣，砸在韓曉肚皮上。

「啊！痛！」韓曉只覺肚皮一陣劇痛，「你 ！你不是妖精嗎？怎麼變成人是這樣？敢問您今年貴庚啊？」不足半米的三寸丁，肉圓白胖，什麼都往嘴裡塞，站都站不穩，兩歲半嗎你是！

小娃娃光光的腦門上沒有一根頭髮，白凈的臉上，掃帚眉下是黑亮的眼珠，小鼻子小嘴。除了一身赤金色綉紅線的衣服，與金蟾本體沒有半分相像。

「放肆！本座的年齡也是你……」金蟾仰起腦袋喝道。短手短腳四處劃拉，扭動身軀想要爬起來再與這個不懂得尊重他的凡人理論。

韓曉伸出來一隻手，按在他的背上。

「卑鄙！」金蟾娃娃搗鼓了半天，突然感覺背上一重，回頭一看，韓曉像按王八殼一樣按在他背上，氣的大罵。

韓曉不為所動。客服這種職業，做的長了，什麼樣的語言攻擊都見過，小蛤蟆這種，呵，不疼不癢。

「放手！」

「放手！不放我，我就變回原型！」奶娃叫囂著。

韓曉一隻手放到他背上按住，一隻手伸到他胳膊下面，雙手一使勁，將小孩拽到他胸口上，抬手給了他屁股一下。

「老實點。按照你告訴我的常識，妖怪應該不喜歡與人類親近才對。另外，能化成人的妖怪也該修鍊了不少年，你怎麼變成人之後是個奶娃娃?我答應的是簽訂平等契約，可沒答應當奶媽！」他低頭對著他胸口的娃娃，嚴肅的說道。

「奶媽?」金蟾好奇的望了韓曉一眼，狐疑的低頭在他胸口蠕動尋找，沒看到奶孩子的地方啊，呱。

韓曉無力的嘆氣，一翻身面朝里，說道:「今晚你睡這吧，天亮之前離開，別讓我娘發現。」

話音一落，呼吸平穩，已然熟睡。三四天不曾睡好，每天都忙著尋找韓曉曉，思索回去的方法，晚上也睡不好。今天得到金蟾的解惑，終於有了定論:韓曉曉回不來了，他也回不去了。不管好壞，有個結果他也就踏實了，對他這種沒牽沒掛的人來說，在哪不是活著?

睡了個好覺的韓曉，第二天早早的起來，沒見到金蟾，他也不在意。洗漱完掃了一遍院子，便提了水桶去水塘邊打水。等他打完水踉蹌著回來，家裡也冒起了炊煙。那是方琴，哦不，是他娘起來做早飯了。望著天邊探出頭的太陽，他深吸口氣，緩緩的吐出，覺得胸口暢快了不少。聽老娘的話音，和便宜爹感情很好，加上慈祥的奶奶和家裡的阿黃，他又是個有家的人了。

「喲，臭小子起來掃了院子，還去提水了？」方琴故意回頭看了看照常從東方升起的太陽，嘖嘖嘆了幾聲。

「親娘哎，你這表情是什麼意思？您兒子以前是多造孽?」韓曉見老娘心情不錯，也跟著湊趣。

「臭小子！」方琴笑罵了一句，輕鬆的提起韓曉手中的水桶，將水倒進了水缸後，又把水桶塞進了韓曉手中，「來，再去挑一桶，回來就能吃早飯了，這幾天你要是一直這麼聽話，等你爹回來呀，讓他做個彈弓給你。」

「真的?那爹下次去集市，能帶上我嗎？」韓曉接了桶，站在原地沒動，眼珠子蹭亮的望著方琴。

「快去提水！你小子還學會跟老娘談條件了！」

方琴二話沒說就在他後腦勺上給了一下子，打的韓曉呲牙咧嘴，親娘這手勁兒，徒手開磚練的吧？

山村的早飯比韓曉想像中的好很多，雜麵餅子，野菜湯，兔子肉，山珍炒雞蛋，新鮮，有味！韓曉就著餅子喝著湯，筷子不停，好久沒吃這麼香了，當然也可能是早上幹活的緣故，嗯，也可能是奶奶娘不停給他夾菜的緣故。

「娘，你別管我，你也吃。」韓曉夾了筷子兔肉放進方琴碗里，「您消耗大，得多吃肉！」

「怎麼?嫌棄你娘身量胖大啊?」方琴眉毛一立，蒲扇般的大手，奔著韓曉的屁股就過去了。

「好了好了小琴。」奶奶趕忙攔住，「我孫兒好不容易肯多吃點，你就別打他了。」又樂呵呵瞅著韓曉，「你媽是我親自挑的兒媳婦，持家有道。就是這好身板，把地里家裡收拾的妥妥帖帖。你父子兩個衣食住行多虧我這兒媳婦，就我這老婆子都沾光，十里八村的誰不羨慕我老太婆?我孫兒懂事了，以後可不許再惹你媽生氣。」

「知道了，奶奶。」韓曉乖巧的點頭。

方琴不好意思了，「娘！您說這個幹嘛！趕緊吃飯。還有你曉曉，願意吃多吃點，再說太重了修仙飛不起來的話，我讓你屁股開花！」

韓曉慌忙狠扒了兩口菜湯，有個武松似得慈母，真是痛並快樂著。

吃完早飯幫著方琴翻曬藥材，幫奶奶捶腿，穿針眼。韓奶奶的針線綉活很好，活靈活現。只是花樣子少了點，在市集上賣不出價錢。韓曉見了手癢，畫了幾個卡通動物給她，把老太太樂的不得了，尤其其中一隻白底帶花的小豬，最得她喜歡，連說要綉個肚兜給韓曉穿，盼著孫子白白胖胖的才好。

中午吃完飯提水澆完菜地，他就打算到樹林里采點蘑菇，運氣好的話，還能發現點山珍，預備晚飯，順便看看，奶娃娃在不在。

沿著小路走了不遠，就到了山邊樹林。木耳和蘑菇的樣子與地球上的一樣，很容易找到不少。他還發現了幾株草藥，和他上午翻曬的很像，用小鏟子連根一起鏟了帶回去，打算讓娘看看，真是草藥還能賣點錢。

他身體變成了孩童，心智可沒有。這小山村裡，韓家也只是靠著幾畝薄田度日，每日方琴下地，奶奶還要做針線活貼補家用，若不是韓父認識些藥草，春夏秋三季能采了藥曬幹了賣，日子恐怕會過得更加艱難。早上的雞蛋幾乎都到了他碗里，自家的雞生的蛋也是要拿去換鹽吃的。兔肉是娘見他這幾天不好好吃飯，特意去隔壁獵戶家，用奶奶繡的虎頭鞋換的。那雙鞋繡花針一針一線的綉出活靈活現的虎頭，奶奶忙活了半個月，他穿來的第一天，還聽奶奶念叨，賣了鞋子，家裡能寬裕些了，今早上，他去叫奶奶吃早飯，那雙鞋已經不見了。

哎，來一回，也有家了也有人疼了，總得給家裡創創收哇。

他想著心事，眼睛四處瞅著，看看有沒有人蔘啊，何首烏啊，朱果啊什麼的，也讓他找到一個，發筆小財。

找了一路，驚起鳥雀不少，不知不覺走到了樹林深處的山腳，人蔘是沒看見，人蔘娃娃倒是看見倆。

穿赤金色衣服的小娃娃光著腦袋光著腳，和一個比他高半頭，穿著白色衣服的孩子打在一起，草葉花瓣泥土，糊了滿身。

「你是誰，幹嘛偷襲本座！」金蟾娃娃奶音兒發顫，被揍的不輕，嘴裡罵著別人行為卑鄙，兩隻帶著肉窩窩的小手，卻朝著人家腦袋上的黑髮抓去，抓住一綹就不撒手。小胖手使勁兒薅，看的韓曉都提那小孩疼的慌。

白衣服的小孩，也是個豆丁，束髮的白玉已經掉了，小臉甭著，手上也不慢，往金蟾娃娃膈肢窩一撓，趁他手鬆的時候，一腳踹了上去，將金蟾娃娃踹了個大馬趴。

「妖怪，你身上怎麼有我媳婦的氣息?」白衣服豆丁問道，抬腳還要踹。

韓曉甩下後背的藥簍子，忙跑了上去。也顧不得思慮，能把成精的妖怪打成這樣的人物，是不是不好惹的問題了。

一把抱起金蟾娃娃，上下摸了一遍，見他身上沒什麼大問題，才放下心。「你說你個沒用的，一個妖怪，連個小孩都打不過，丟不丟臉?連蛤蟆的臉都一起丟了！」見金蟾娃娃嘟著腮幫子鼓著眼看他，就學著方琴的樣子，往他屁股上打了一巴掌，教訓道：「你還給我瞪眼！好孩子不能打架，知不知道？」

金蟾望著他，望著他，「哇」的一聲，嚎啕大哭，「我，嗝，剛化形，學走路學的好好的，他衝上來就，嗝，打我！」委屈本座，等本座長大了，也打你屁股！金蟾娃娃打著嗝告狀，心裡也記著韓曉打他屁股的仇。

韓曉聽了回頭看看不遠處的小孩子，白衣服上鑲著金邊，腰帶上掛著美玉，黝黑的面龐上，耳如元寶，雙眼有神。此時正皺著眉頭看著他。

「小朋友，告訴哥哥，為什麼打小胖子啊？」韓曉擠出個笑容，細聲細語的問道。這小黑小子，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小孩啊，惹不起喲惹不起。

「這妖怪身上有我媳婦兒的氣息，該打。」小黑小子上下打量他幾眼，疑惑的眼神看著他和金蟾，大有深意的說道。跟別的男孩勾勾搭搭，也該打。黑小子的眼神在韓曉身上掃了兩遍，找著下手的地方。

「咳咳，媳婦兒？你才幾歲？」韓曉被黑小子的回答驚的，差點被口水嗆到。這麼小的孩子有媳婦兒，難不成是童養媳？嘖，真不知道誰這麼倒霉，嫁給個豆丁，而且是個色（shai）挺重的小豆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