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大神帶飛還是比自己悶頭死學效果要好的多，程西絞盡腦汁也想不通的問題，沈紀澤總能三言兩語給他講通透了，重點是這還是程西的專業，並非他學習的範圍。

「我甚至懷疑上課的人是我還是你。」程西匪夷所思的看著沈紀澤。

沈紀澤看書的眼睛都沒動一下，只是輕聲說道「你一直都很聰明，只是做題時往往會朝著另一條思路走，只要稍微提醒，你還是能很快明白過來，不是嗎？」

「可不是嗎，但比起你來，還是差遠了，非本專業的知識能夠做到這樣深度了解，也就你了，你看大家都忙得焦頭爛額，你還有閑心在這看……」程西瞄了沈紀澤手上的書「西線無戰事。」

「為什麼要說閑心呢，我不太喜歡這個詞用在這裡。」沈紀澤說著，卻也不見他臉上表現出真的不喜歡的樣子。

程西思索了片刻，用詞確實是不太妥當。

馬上又要考試了，程西多少還是緊張的，在這樣人才濟濟的學校里，他太明白自己的渺小了，比起被輕視，他其實更擔心被一波又一波的衝擊將他和沈紀澤之間的距離沖得越來越大。

要做到如何優秀，才敢昭告天下，與你比肩。

「別皺眉」沈紀澤提醒了一聲。

程西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又走神了。可看眼前這人安之若泰的模樣，想必是不知自己心頭苦悶的吧。

如果我追不上你的話……

「今晚跟我去吃飯好嗎？」沈紀澤合上書本，溫柔尋問。

程西「嗯？」

「還有幾個朋友。」沈紀澤又補充。

啊……什麼時候他又交了新朋友了。

「好。」

懨懨應了一聲，就收拾東西要走了。沈紀澤好奇問道「要去哪裡？」

「不是去吃飯嗎？」

「現在才幾點。」沈紀澤指了指手腕上的表，程西有些尷尬又想笑。

「程西，你最近總是走神。」

「可能是學習太累了吧。」

「休息一下吧，壓力別太大了，考試並非評論一個人的絕對標準。」

晚上在外面吃的飯，沈紀澤說的朋友其實程西都聽過名字，怎麼會沒聽過呢，都是學校里的風雲人物，他甚至發現了，幾乎都是在學校里能幫助程西的。

一個就是程西本專業上一屆的學長，成績一直名列前茅，人還隨和好相處，有幾個雖然不是本專業，但好幾門課都想通，也是繫上的佼佼者。

雖然滿座王者雲雲，可程西一點壓迫感都沒有，就像是回到了高中吃大排檔的狀態一樣。

「哈哈哈哈哈哈，李老師還有這種傳奇事跡呢，我怎麼不知道啊哈哈哈哈」

「要不是那事發生了，我估摸著他那腦袋也不能禿這麼快啊！」

「誒，你別說，娜娜老師還真挺有魅力，折在她石榴裙下的，可止一個李楊平啊哈哈哈哈」

幾個人鬧嗨了，也沒個底兒，喝了很多酒，到底還是少年風流啊，開始數起了哪個系的正妹多，你們專業牛逼還是我們專業厲害。

程西被他們逗得哈哈大笑，可他醉意微醺，沒看到，沈紀澤在這燈光晦暗的餐桌上，溫情的注視著他，許久沒有會心一笑的人，終於在看見心上人開懷後，嘴角彎得收不住了。

四季在他的光輝下都調了顏色。

回去的路上有一個水坑，程西歪歪扭扭的逞強走著，沈紀澤在他眼裡都多了兩顆腦袋。

「到我身邊來。」沈紀澤朝他伸出手。

那月色下的神情，柔出水來了。

程西擺擺手，表示他還沒醉。

這回窩心的人兒可也不再由著他來，跨了一步上前，將他攬了過去。

正好，避了程西腳下那個大水坑。

「呲——」程西吃痛的倒抽一口氣，眉頭緊蹙。

沈紀澤立馬面露擔憂「怎麼了？是不是弄疼你了？」

「果然～」程西說「美人兒都是帶刺的。」

程西鬼魅一笑，沈紀澤太愛他這樣的笑容了，狷狂，不羈，邪魅。

沈紀澤幽幽道「余情悅其淑美兮，心振蕩而不怡，無良媒以接歡兮，托微波而通辭''

「嗯？？？」

「誇你呢，神妃。」

「嘿嘿嘿」程西信了他的話，傻乎乎的笑。

「你看！」程西指著天空「好多星星。」

「嗯。」

「冬天就不見了。」程西嘀咕著，沈紀澤沒應聲，這種時候也不需要應，程西又繼續說道「你也會不見嗎？」

「不會。」

「我最近其實……覺得很累。」程西低著頭，慢慢走。

「你明白嗎？」程西抬頭望著沈紀澤，不知道什麼時候眼眶已經集滿了淚。

沈紀澤點了點頭。

「你不明白，我的不安，我的自卑，我的害怕，你都不明白，你是神壇上的人，怎麼會明白……我已經很努力了，以前以為能夠跟你上同一所大學，我們之間就能輕鬆一些，可是最近……最近我才發現，這裡的一切，無不在提醒著我們之間的差距，是我怎麼努力都無法補足的……」

沈紀澤從來沒見過程西這樣掉眼淚，一顆一顆的滾下來，可他卻站在自己面前，平靜得不正常。

那是長這麼大以來，沈紀澤頭一次覺得，有些失控了，他有些沒有頭緒，有些害怕，有些不確定，有些慌亂。

程西一直都是個自信的，陽光熠熠的少年，可是他這一番話，讓沈紀澤覺得，是自己帶了許多的壓力給他，讓他喘不上氣，讓他的驕傲被擊潰。

那在沈紀澤心中，該是怎樣的罪無可恕啊。

「我只是希望我們能夠相配一些……我不想以後被別人說是高攀了你，最重要的是，我希望你爸媽以後不會看不上我……」

沈紀澤的心都要柔成一灘水了，他抱住程西「我曾經跟你說過，任何事情，都不值得你質疑自己，包括與我相關的事情。」

「那麼，現在也一樣。」

「程西，你真的是我遇見過，最真實，最可愛，最好的人。」

「如果我無法感受你所處的困境，那麼我也會想辦法將你救出來，好嗎？」

「相信我，好嗎？」

「我能夠做到，就像當初讓你跟我來這裡一樣，好嗎？」

沈紀澤一連問了三個好嗎？層層穿透了程西的堡壘，怎麼不好啊，如果有你援手，我還有什麼理由相信這個世界上有困難能打倒我們？

「嗯……」程西把臉埋在了沈紀澤的肩膀上，悶悶一聲鼻音，卻定住了沈紀澤一顆漂浮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