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距離聯考還有兩個月左右的時候，姜鶴接到了父親的電話，儘管他們可能已經有接近兩年的時間沒見面也沒有透過電話，但姜鶴還是在第一時間就認出了他的聲音。

姜青的聲音中透著無法遮掩的疲累，大概又是剛工作完。「還沒睡嗎？」

「剛吃完飯，有什麼事？」姜鶴坐在沙發上，手裡拿著一本看了一半的關於心理學的書，他下意識地搓著紙頁。他們相處的時間本身就少，在母親去世之後，他們基本就沒怎麼好好說過話了。但這並不妨礙父親是他敬佩的人，由於小時候嚴厲的管教，他仍然下意識挺直了背脊。

「你快聯考了吧？」父親那邊有些吵，亂鬨哄的，人吵鬧的聲音過於聒噪，他不得不提升了聲音。

姜青對他向來嚴厲，少有這種溫和的時候。

「6月14號。」姜鶴簡潔回答。

父親應了一聲，然後說，「我下個月回家。」

姜鶴愣了兩秒，在這兩秒里他腦袋裡轉了各種原因。姜青還不到退休年齡，平常他連過年都不回家，怎麼會在這時候回來。

「你想好學校和專業了嗎？」姜青沒在意他的愣神。

「我準備讀心理學。」姜鶴手放在腿上的那本書上摩挲，視線在封面上的字上停留了一會兒。

沉默了很久，姜青此前溫和的態度頓時消散的一幹二凈。「你不要因為你媽…」

「我沒有。」姜鶴打斷他，他很少會這麼態度堅決的與父親作對。

姜青深吸了一口氣，「你不想讀軍校？」

「不想。」

氣氛陷入了僵持，某個瞬間，如果不是他們在打電話，姜鶴幾乎以為他們回到了幾年前母親離開的時候，他們也是這樣，沉默以對。

「我有件事要告訴你。」姜鶴打破沉默，心裡想著破罐子破摔，也不會更差了，況且早晚會來的。「我帶了一個人在家裡住下了。」

姜青那邊幾乎是吼出來的，隔著遙遠的距離，從手機里傳來的聲音都透著歇斯底里的憤怒。「你帶女孩回家亂搞？」

「是男生。」

又是良久的沉默，畢竟是他的兒子，就算長時間沒見，但總還是了解的。如果只是普通同學，姜鶴也沒必要這麼正式通知他。

「你是想氣死我。」姜青咬牙切齒，恨不得現在就沖回家去把這個兒子暴揍一頓。

姜鶴輕輕嘆了口氣，「本來沒想這麼快跟你說，但你既然下個月就回來，那我就幹脆說個明白了。」

「你等我回去再好好談一下。」姜青怕再這麼多說幾句，他會直接訂下明天的機票飛回去。

程墨刷完碗從廚房出來，就撞見了姜鶴跟他爹出櫃。

「爸，你應該知道我所有決定都是經過深思熟慮，而且一旦我做了決定就沒人能攔住我。」姜鶴抬眼看到程墨向自己走來，然後坐到了自己旁邊。他揉了揉程墨柔軟的頭髮，示意沒事。

姜青不想聽他說這些，幹脆利落的掛了電話。

「怎麼突然說這個？」程墨等他放下手機後才開口。

「我爸下個月回來，那早晚都要知道的。」姜鶴不怎麼當一回事，「我爸固執是固執了點，但還沒那麼死板，你放心好了，頂多挨頓罵。」

姜鶴對於自己的父親還是有信心的，這個中年男人雖然脾氣暴躁，但在正事上從來都理智。

「我會跟你一起擔著，這和我也有關係。」程墨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