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燁騎來的黑馬叫翰墨，是匹在役的賽馬。作為它的主人，張燁在御術上自然是有一定的實力的。

但就現在馬場里的情勢來看，張燁的實力和黑臉李比起來，還尚且不夠瞧。

可誰知正當大傢具以為勝負已分之時，黑臉李的白馬踏雪卻漸漸慢了下來，頃刻間便被翰墨追平。

看著並駕齊驅的兩匹馬，張快嘴等看客都是一臉便秘表情。

「老大拿你練了半天手兒，原來是為了這一刻。」蘇狗頭搖了搖他的狗頭，同情的拍了拍張快嘴的肩。

張快嘴疑惑的看向蘇狗頭，臉上寫著「不明所以」四個大字。這邊張快嘴還沒明白過來，那邊人群中突然爆發出一陣驚呼。

原來在兩馬趨近的那一刻，黑臉李竟是將張燁攔腰抱到了自己的馬背上。

「李大哥!」張燁眼中露出驚悸之色，側頭望向身後持韁繩的黑臉李。

「往後靠，坐穩。」

張燁張了張嘴，本還想說些什麼婉拒的話，但最後也只尷尬的吐出聲「好」。

呼嘯的風，溫熱的胸膛，偶爾飄來的氣息。有所依託之感讓張燁有種快要落淚的錯覺。

「小孩兒，一切有我。」

這句話看似突兀，實則不然。

這是黑臉李手臂環著張燁，看穿了懷中人的溫柔與倔強後，雖然明知這世道誰也守不住誰，可還是想許此大願。

張燁喉結動了動，微笑著回了個「好」，眼睛彎彎的。

這聲「好」卻和上一聲很是不同。

「小孩兒，如果真有一日天下太平，你便上山做我的壓寨夫人吧。」黑臉李得寸進尺，笑聲爽朗，毫不掩飾自己的壞心眼兒。

「李大哥，你不要總拿我取笑。」張燁拍了拍自己漲紅的臉，悶聲兒嘀咕。

「哈哈哈……」黑臉李不再說話，就只是笑……

相聚日短夜漸長，同衣何懼路茫茫。

是夜，翰墨在馬廄里安睡，張燁則拎著一壺茶晃悠到院子里。

父親留給他的不單單是龐大的家業，還有未竟的偉大事業。

因父親一向信奉「達則兼濟天下」，所以這些年一直暗中支援「紅的」。事情雖做的隱秘，但父親對傳人張燁一直是不瞞的。

逝者已逝，這一切現在自然都落到了張燁的肩上。好在張燁留過洋，見得多聞得廣，從前也常跟著父親辦事，倒也不至於慌了手腳。

「太平年，年太平啊～」

張燁唱了一句歌，呷了一口茶，未曾提腕卻畫出了江山太平。

胸腔里一把火，手上彷彿有千鈞之力。

張燁望著滿天星斗，一時躊躇滿志，眼前似有萬馬奔騰。

想到奔馬，張燁忽的憶起白天的情狀，臉又紅了。

張燁對黑臉李的感情複雜又純粹。

他感激黑臉李的救命之恩，欣賞黑臉李的英武霸道，羨慕黑臉李的灑脫放達。

張燁知道，他和黑臉李不是一種人，所以更加想接近對方，是以才認識不久便引為好友。

至於黑臉李調戲張燁的話，雖然常讓他不好意思，卻還真沒能讓他當回事兒。

張燁認為，黑臉李是個山中自由人，言語自然是會有些特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