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燈前停了長長的車流，正巧手機響了，蘇溫瑜看了眼紅燈時間，接通了電話。

那頭是個聲音帶有職業化溫柔的女性，十分客氣，大街上汽車來往呼嘯聲不斷，封璟豎起耳朵也沒能聽清電話那頭在講什麼。

蘇溫瑜顯然愣了一下，很快他整理好情緒，客氣地回覆：「知道了，麻煩你們了，對了，是今天晚上送吧，我希望能改下地址。」

蘇溫瑜報完如今公寓的地址，抿緊嘴唇掛斷電話，表情從冷淡變成了冷漠，正巧紅燈變成了綠燈，他默不作聲地踩上油門打起方向盤。

後座的楊荔正埋頭和好閨蜜互相吐槽前些日子看的電視劇，並未注意到蘇溫瑜這片刻的冷漠。

封璟有心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但他一開口除了「汪」只有「汪」，也沒有寬闊的肩膀和雙手去安慰擁抱，他什麼都做不了。

封璟頹喪地低下頭，和蘇溫瑜在一起他總覺得時間很快，也不排斥當一隻狗，然而此時此刻他真的很希望自己能回到身體里去，比一開始發現自己是只狗時還希望。

回到家後，楊荔窩在沙發上一邊用手機看電視一邊幫忙整理東西，蘇溫瑜照著說明書耐心地拼著狗窩，活動屋，還有各種支架玩具。

封璟賴在他腳邊，搖著尾巴盯著他看。

都說認真的男人最帥，就算不是在做自己最擅長的工作，而是簡單地在拼一個可愛的小狗屋，蘇溫瑜低垂著眉眼，唇角自然地彎起一個小小的弧度，眼神里溢出的認真，都讓封璟的尾巴搖得更加歡快。

他想當初為什麼覺得蘇溫瑜這人無比醜陋連看一眼的慾望都沒有，明明蘇溫瑜不光那麼溫柔，長得也非常好看，比他家娛樂公司那些什麼一哥鮮肉影帝之類的不要好看太多。

傍晚時分楊荔和閨蜜約好了出門去吃晚飯，她和蘇溫瑜告別，蘇溫瑜起身準備送她，楊荔剛拉開房門就看見拿著一個禮盒走上來的公寓保安。

楊荔從他手裡接過禮盒，探身回到屋內：「溫老師，你的東西。」

「來了。」蘇溫瑜走了過來。

楊荔雙手端著手中的禮盒仔細打量：「這盒子包的可真好看，DA的珠寶誒，價格可不低，你給自己訂了什麼東西嗎？」

蘇溫瑜一聽見楊荔的話，人就變得沉默幾分，搖了搖頭，從楊荔手裡拿過極為精美的禮物盒，並沒有在意它價格昂貴，隨手將它丟在玄關處的鞋架上：「沒什麼。」

楊荔一下子想起來那是什麼了，當初蘇溫瑜還來找她參謀過：「封璟的生日禮物？」

蘇溫瑜看了一眼那個禮物盒：「誰的都無所謂，反正也送不出去。」

「你呀你，所以說你是個死心眼。」楊荔整了整自己的長髮，忍不住伸手去戳蘇溫瑜的肩膀，「每年逢年過節還有生日都花大心思替他準備禮物，結果每年都送不出去。」

「最後一次了。」蘇溫瑜聳聳肩，「你再不走就要遲到了。」

「啊！」楊荔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臨走前她還是沒忍住問了一句，「他真不收啊，你裝作其他人送他的也行啊，好歹送到他手裡了。」

蘇溫瑜苦笑：「我沒送。」

楊荔一頭霧水，但時間讓她來不及多問，只能安撫地輕輕抱了抱蘇溫瑜：「沒事，他有眼無珠，我們溫老師可是天下最好的。」

蘇溫瑜笑著戳了戳她額頭，將她送下樓。

房門關上，封璟蹲在玄關地板上，盯著那個禮物盒，心裡翻江倒海，蘇溫瑜沒說為什麼禮物沒送，楊荔不知道，他作為當事人怎麼可能不知道。

因為他們登記結婚後不久就是聖誕節，蘇溫瑜給他送了聖誕禮物，他表面接了過去，但等到封老爺子走開，他當著蘇溫瑜的面將那份沒有拆封的禮物扔進了垃圾桶，什麼話都沒有說，轉身就走。

那之後每個節日，還有他的生日，他都沒有再接到蘇溫瑜送過來的禮物，他原本以為是自己做的決絕，讓蘇溫瑜知道了這樣巴結自己是沒有用的。

卻不知道他每年都會精心準備，但從來不遞到自己手上。

封璟的心臟像被人攥住反覆揉捏一樣又酸又痛，他想想要是自己每年精心準備禮物，卻連送都送不出去，他就有些窒息。

等到蘇溫瑜回來時，就見到家裡的小金毛圍著他腿轉來轉去蹭個不停，以為他著急想玩玩具，順了順他的毛：「寶寶別著急，等爸爸裝好了試試沒問題就給你玩。」

封璟叼著他的褲腿，往鞋櫃那邊拖，沖著那個禮物盒「汪汪汪」地叫。

蘇溫瑜原本不想去看的，但實現最終還是落在了那個東西上面，他看小金毛叫得歡，於是拿起了那個禮物盒走到沙發邊，將送人的禮物盒直接拆開。

封璟跳上茶幾，探頭探腦地看，見蘇溫瑜拿出了一個藍色寶石袖扣，製作非常精美，封璟看到的第一眼就覺得這個袖扣和自己常穿的西服款式非常搭，合拍到完全挑不出毛病。

禮物盒裡飄出一張卡片，卡片上除了「生日快樂」四個大字外，再無其它字眼。

說真的，若是蘇溫瑜將它混在其他人送的禮物里，封璟定然猜不到會是他送的，因為很符合心意說不定會直接拿著用。

但蘇溫瑜現在拆開沒有裝回去，就證明他的確是不準備將這個禮物送到封璟手裡了，就像過去三年裡的每一次一樣。

封璟不知道自己丟禮物的行為給蘇溫瑜造成了多大的傷害，他只知道心非常痛，為蘇溫瑜的那種太為人著想，太不願意自己為難的溫柔與懂事。

他寧願蘇溫瑜是個死纏爛打的人，這樣自己就不會因為不經意的舉動傷他太深。

見小金毛的視線隨著自己手裡的袖扣轉來轉去，蘇溫瑜笑了，他用一根繩子將袖扣綁住，掛進小狗窩裡：「寶寶這麼喜歡，就送給寶寶當玩具好了，不過記得千萬不能吃到肚子里去。」

他將禮物盒和卡片隨意一收，轉身扔進了屋角的垃圾桶。

封璟看他又坐回地上整理玩具，偷偷摸摸趴在垃圾桶上，努力將那張卡片叼了出來，藏進了已經裝好也布置好的小狗屋裡。

藏好卡片，封璟抬頭去看那懸掛在小狗屋裡的袖口。

袖扣的背面有雕刻的痕跡，花體英文字母深深地刻進封璟心裡。

bye my love FJ

封璟眼睛發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