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人情這種事情欠一次是欠，欠兩次也是欠，發燒的感覺著實難受，當方景再一次細心照料他的時候也就不再糾結了，一邊在心底暗嘆自己追不到這樣的優質男，一邊又十分享受被照顧的過程。

李春酲的病不能去醫院治療，自然也就不知道為什麼才燒起來的了。

不過只是小病而已，並無大礙，睡一覺又喝了些藥之後原本還病懨懨的他立馬生龍活虎了起來，挖掘秘密這件事情暫時被拋到腦後，醒來之後兩人又為了秘密的事情吵了幾句。

坐在山神廟的門檻上，李春酲背著弟弟嘆了口氣，其實到後來他已經對秘密本身沒什麼好奇心了，在意的只是被瞞著的那種感覺，被人瞞著，總覺得是一種疏離。

自己拼了命的想和方景拉近關係，兩人卻越來越疏離，這讓他覺得自己有些失敗。

夏夜一向不安靜，他看著月亮發獃，忽然覺得身後有人接近，一轉頭是拿著熱水的方景，冷著一張臉將手裡的水杯遞給他。

「睡前再喝點。」

「我已經好了，喝不下了。」明明還在慪氣，但他不會不理人，只是語氣也有些生硬。

方景捧著水杯在他身邊坐下，心裡感覺挺微妙的，他不太明白這種感覺。這個人雖然對自己告白過，但他不是很理解為什麼。即便他們是兒時的玩伴，這麼多年沒見能一下子就生出這種情愫嗎？但看到他悶悶不樂對自己愛搭不理的模樣，他不得不承認心裡也有些焦躁。

此時此刻面對李春酲所表達出來的喜愛，他的內心也在擔心著另一種原因，如果是那樣的話他更加想不明白了。

「方景哥。」

「嗯？」

月色很美，風也很輕，李春酲淡淡地問他：「你為什麼總是對我忽冷忽熱的？」有些無力也有些失落，這種被吊著的感覺真的挺難受的。

「沒有。」

「我知道我容易多想容易誤會，你要是對我產生不了那樣的感情，就不要對我無微不至，我可以有自知之明的。」

「我——」方景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也不知道說什麼，他自己也想不明白。

「好了，回去睡覺了，明天我們還要出發的吧。」

「其實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正的自己……」說完這句話方景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嘆了口氣牽著人進屋：「睡覺吧，我們要快點找到山神。」

最近山神村似乎並不平靜，他們需要加快步伐了。

在重要的事情面前，感情的事情還是得靠邊站。第二天天一亮兩人就整裝待發，收拾好了行李再次踏出廟門，李春酲忍不住問：「既然你能恢復正常的樣子，為什麼不帶著我四處走呢？那樣不是更快嗎？」

「不行，我的力量會影響你和山神之間的聯繫，除非是我誤打誤撞找到，否則最好的辦法依然是你親自找。」

望向那條這個暑假已經來來回回走了好幾遍了的泥路，李春酲嘆了口氣。

它們朝著之前的線索進發，不管怎麼說這依然是項徒步運動，中午就在水田邊休息，這會兒稻田裡的稻子還未熟，今早才灌溉過的水田生活著不少小動物。

除去被妖靈們追求這些糟心事，李春酲覺得這個暑假對他的專業倒是有不少幫助，真的是全方位觀察了各種小動物，這遠比實驗室里養一組觀察對象來得精細。

山神村的小動物交配似乎和外界不同，倒是和人似得不分季節，這會兒他才在一邊休息了一小會兒已經受到了好幾波求偶了。這個季節當屬小龍蝦最好吃，他知道方景的能力，於是也不客氣表示自己想吃小龍蝦。

如果這個暑假找不到山神歸還戒指，他以後可能享受不到作為人的樂趣了，於是任性地表示想要嘗嘗小龍蝦。人形的時候一口一隻龍蝦肉剝的還沒吃的快，現在自己這麼小一隻，一口該有多滿足！

這麼期待著，似乎看著來求偶的妖靈們也變得可愛了起來。

他背著弟弟坐在士元背上，身邊還有跳蛛阿虎陪著，只要自己不作死，安全得很。

方景就在不遠處抓龍蝦，肉眼可見的距離，可以說就算他作死也是非常安全了。

不過安全不代表身邊什麼事情都不發生，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警覺度變高了，一瞥眼見到稻田深處有隻田鱉在忙忙碌碌，一開始還緊張不已，田鱉這東西戰鬥力實在太高，但他離自己有一段距離，並且正忙碌著照顧自己還未出世的孩子，懸著的心算是放了回去。

只不過看著這傢伙心中不免有些感慨，作為一個父親，田鱉可真是盡職盡責，雌性田鱉產完卵就離開丟下這一堆卵，雄性毫無怨言盡職盡責地一趟趟從水裡到水草葉子上來回爬動濕潤這些卵，還是挺勞累的。

「妖主大人？你在看什麼？」跳蛛阿虎的視線被士元龐大的身軀擋住看不到，他也不想到處亂跑免得丟了妖主大人到時候可沒人給他找媳婦兒了。

「一隻田鱉，在照顧他的卵。」

阿虎抖了抖，顯然不是很喜歡田鱉。

反正無聊也是無聊，李春酲托著下巴對阿虎科普道：「田鱉也是負子蝽，是蟞負蝽亞科的，不過和別的負子蝽不同，他們不會把卵背在背上，所以看著沒那麼噁心，說起來我還是更喜歡金邊龍虱，長得像瓜子很可愛，戰鬥力也不弱，我就有同學把這個當寵物養。」

「啊？」阿虎愣愣的，聽不太懂的樣子。

李春酲只是想說說話，也不管阿虎是不是能聽懂，繼續道：「田鱉的雌性其實很婊！」

「啊？」什麼意思？

「啊，雖然這是物種為了繁衍的自然行為，但是真的很婊！跟臭蟲有的一拼，田鱉的雌性會把卵破壞掉然後和這個剛失去——卧槽？」他話還沒說完就看到稻田深處那堆田鱉卵周圍出現了一隻雌性田鱉。

別問他是怎麼知道這是另外一隻田鱉了，自從自己變小能全方位無死角觀察它們之後，甚至都能分辨誰是誰了！

而且此刻這隻體型明顯比剛才忙碌的那隻大的田鱉非常迅速地將那堆卵塊破壞掉，大鐮刀一夾這堆還未出生的小包包全進了水中。

太兇殘了……

目睹了這一切的李春酲忽然一個激靈，因為那隻田鱉發現他的目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