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兒的走廊雖然較醫院來說已經較為寬敞，但顯然無法承載那怪物龐大的體型。

它行動遲緩，卻威懾力十足，滑行時發出蝸牛黏液與地面摩擦的聲音。

陸占林皺著眉屏住呼吸，以防那難聞的血腥味鑽進鼻子里。

「來了。」路垚輕輕提醒一聲。

下一刻，怪物的肩膀擦過了他們身側。

陸占林的瞳孔在看見怪物真身時倏地聚焦，即便燈光昏暗，也能看見那全身布滿畸形血管的怪胎腫瘤般的頭部長了一張韓婉婉的臉。

她發生了什麼，她還活著嗎？

——如果顯露出那樣痛苦絕望的表情也能夠被稱為活著的話。

「婉婉……」

他儘力控制著自己的聲音，最後一點理智將陸占林從作死的邊緣往回拉。

怪物似乎看不見他們所藏匿的這個轉角的情況，它疑惑地盯著氣味飄來的方向，探出的管狀觸手有好幾次都快要貼上路垚的臉。

好在他自製力驚人，巋然不動，連呼吸也保持著跟怪物同步的頻率，被掩蓋住就更難被發現。

怪物在此停留了很久，徘徊最終離去。

待到它的身影終於消失在走廊盡頭，陸占林像是渾身被抽幹了力氣，跌跌撞撞地從角落裡踉蹌出來。

「剛剛那是什麼，它身上怎麼有一張婉婉的臉？」

路垚也走出來，卻盯著怪物來的方向。

「我有一個好消息，幾乎可以確定了。」他的表情沒有那麼凝重，只是將眼鏡從鼻樑上取下，用衣袖用力擦了擦，上面沾了不少剛才那玩意身上的黏液。

陸占林現在卻聽不進去其他消息，他腦子裡全都是剛才怪物經過時的場景，詭異的紅光映射在那張毫無生氣的臉上，像是韓婉婉在求救。

想到這裡，他所有的快樂彷彿都被攫取殆盡，在外是頂天立地的大男人，可沒有韓婉婉這個歡喜冤家，陸占林覺得自己的生命都少了一部分。

他什麼也沒有做！

這時，一隻手拍在陸占林的肩膀上。

「放鬆點，我向你保證，韓婉婉沒事，咱們還得指望她救我們出去。」

路垚得出這樣的結論並非全是安慰或空談，剛才他就覺得那怪物的出現方式和某些特徵很是熟悉。

就在「零距離接觸」的過程中，他忽然茅塞頓開。

出現在絕對的黑暗區域，喘息著輕易就能窺探對方心底最恐懼事物的怪物。

——他早就在系統的審判空間里和魔魘打過照面了。

一旦明悉身份，路垚反而不那麼擔心了。他原本還關心著斯派爾和韓婉婉的下落，但當看見魔魘頭上有一張韓婉婉的臉時，他幾乎能夠篤定這個世界又是系統搞出來的惡作劇。

路垚之前嚐試過，系統的審判空間里具有屏蔽效應，無法發射和接收任何信號。魔魘所生活的環境就決定了它只能笨拙地模仿環境中對象腦中最害怕的東西。

頭頂著一張韓婉婉的臉，肩膀上隱隱有另一張小女孩的臉，如此招搖的兩個位置放上了他和陸占林的心魔，卻沒有在其他部位看到任何異變。

路垚判斷韓婉婉根本不在環境內，否則她的夢魘應該也會被魔魘吸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