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妙不可言(三)
小說: 步步套路俊郎君 作者:欢景 字數:2220 更新時間:2019-11-07 05:06:09
沈弦思很不高興,實打實的那種。
往事他不願提,連容執明那裡他都不願提,現在被人拿來說笑,沈弦思雖然也跟著揚起嘴角笑了,但是笑容卻未達眼底,揚手打開了摺扇,沈弦思走了過來接過他的酒坐在了蘭輕的對面,「王爺不知,像我皇兄那種高不可攀的謫仙一樣的人物衣著暴露地在花樓里跳舞的話,那才叫冠絕驚華。」還未等蘭輕回話,沈弦思似想到了什麼似的,用打開的摺扇遮住半邊臉,拿笑眼盯著蘭輕,故作驚訝地道:「哦,瞧我這記性,我忘了,皇兄現在可是廢了的只能坐在輪椅上呢,跳舞怕是不行了,但是那樣的面容即使年歲不再放在花樓里也還是很受歡迎的。」說完向蘭輕舉了舉杯,便一飲而盡,瞧自己,好久沒沾酒了。在皇宮裡被當作酒囊飯袋,還把他慣出毛病來。
蘭輕垂眸一笑,普通的眉眼也有了成足在握的霸氣和智然,「皇上果然是人中龍鳳,以前能忍辱負重裝瘋賣傻除了奸臣也丟了國家,如今恢復正常即使宛若鼠蟻東躲西藏,這精神狀態和嘴皮子讓蘭輕不得不佩服。但是皇上也不要隨意唬人,明庭現在是在容將軍手上,有容將軍護著的明庭,皇上又能做些什麼呢?」
「總是能做的。」
「明庭同他的母後都是容將軍的救命恩人,皇上,若明庭以此來做要挾,讓容將軍為他做事,別的不提,就讓容將軍娶了他或者終身照料於他,您當如何。」
「所以呢?」沈弦思望著他,「王爺想讓我怎麼做?」
「把他平安帶出來交給我的人。」
「我若說不呢?」
「西疆皇室猜疑於我但卻只能任由我拿捏,可是,鳳臨帝,是容將軍可以拿捏的嗎?」蘭輕語氣平靜地說著,「在容將軍身邊的您,可是一個大隱患啊。」
「明白了,合作愉快。」沈弦思輕輕鬆鬆地就答應了,「以後還要互相成全,王爺不必再喊皇上這個稱呼來膈應我了。聽著這個稱呼,我怪想翻臉和你們魚死網破的。」
「好的,在下記住了。這些酒菜就當我的見面禮,沈……公子,祝我們各自都心想事成。」說完就離開了。
沈弦思攥緊了酒觴,無所謂地笑著,眼底卻是一片冰寒,沈明庭即使不死,也要在他手下脫一層皮。
曾經哪怕是他分走了執明的部分注意力,他依舊敬重他為兄長,甘心在前面給他當一枚棋子,可是後來都是笑話。
他就是一個跳樑小丑,平白無故,搭進去了太多東西。
……
容執明看著空無一人的房間,聞著鼻尖傳來的煙火味,眸色深沉面染寒霜。真是一刻不管著就要造反了,自己真的是太慣著他了。
一個士兵走了過來在他耳邊耳語幾句,容執明的表情變得很冷靜,他走回屋裡脫下盔甲換了便服,拿了把傘和狐裘就悄無聲息地出了刺史府。
好不容易有的好天氣夜裡又飄起了雪,邊關聳立的巍巍大城又陷入了沉睡中,暴風雪又肆虐起來,度過鐵關,傳來嗚嗚的風聲,像誰在哭一樣。
除了駐守的官兵,百姓都躲在家裡不願意出來,連乞丐都尋了避身之所,只有一人,隨意地坐在一個牆角,喝得酩酊大醉。
雪花凝於睫,視線也模糊,沈弦思灌了一口酒後哈出白茫茫的霧氣,對著虛空笑得很難看。
當年,小安子勸過他走,隨著容執明一起走,儘管他們不一定能逃出去,但是也比留在宮裡強。他說他不能走,沈闌修日復一日的教導讓他把沈氏皇室的復興當作自己的一部分責任,他真的認為那父子兩會和他一起戰鬥,斗奸臣,救忠良,還南蕭以海清宴明的盛世。他呀,還想抗下一切等著他的伴讀回來呢。
沈弦思向來不聰明,一直都是一個傻子啊……傻子啊……
……
容執明奔波了一陣找到沈弦思時,對方正抱著酒罈子在雪地里像孩子一樣興高采烈地踩雪,雪落了他一身跟個雪人一樣的沈弦思在空茫的夜色里孤獨地玩得不亦樂乎。
容執明心啊瞬間就綿綿麻麻地刺痛起來。他的小皇子啊,其實是真的被逼得早就失常了。他在自己面前裝得彷彿什麼都沒有變,以為這要自己就可以徹底忽視過去那段骯髒悲慘陰暗得生出腐肉的日子了。
「執明,你來了啊。」轉身視線中只能看見一個模糊的人影,但是沈弦思知道那是他一直等待的人。踩雪踩得累了,他氣喘吁吁地想要蹦過去跳起來掛在對方身上,沒想到一抬步早就凍得沒有知覺的腿讓他摔在了地上,酒罈子也骨碌碌地滾在地上,沈弦思摔得眼冒金星生生地疼出眼淚來,嬌氣的小皇子容執明過來抱住他時瞬間嚎啕大哭。
容執明沉默不語地用狐裘裹著人,往他置辦來的馬車走去。夜裡太冷,風雪太大,他要先把他的小皇子帶到可以遮蔽風雪的地方。
醉了的沈弦思哭到腦子發暈,終於在上了馬車的那一刻懨懨地息了聲。用盡全身力氣縮著僵硬的手腳在狐裘里團成了團,然後聳動著鼻子抽泣。
容執明把他放在馬車裡,把早就備好的湯婆子往團成一團的人的懷裡鑽,容執明為他擦去了風雪,露出凍得紅紅的一張小臉,車夫開始駕車,嗒嗒的馬蹄聲在空曠的街道里被風聲掩蓋了去,搖晃的燈籠微弱的光在夜裡照亮了一方回家的路。
馬車裡看著沈弦思縮在白絨絨的狐裘里拿一雙水汽蒙蒙弱小如幼獸的眼睛偷摸摸地瞄他時,伸出手探了探他的額頭,問:「怎麼不哭了?」
「嗓子啞……好長好大,悅知受不住了……」沈弦思的手指攥緊狐裘,糯糯地道,「悅知想哭的,畢竟都快被執明弄壞了……不過……是開心哦……」說完自己嘿嘿地笑了起來,瞄了一眼又埋住了臉,「悅知好像再壞一點哦。」
容執明扶額,他都不想去想對方現在是不是真的醉了。不長記性啊,他嘆氣,狐裘里的人又嚶嚶地哭了起來。
「怎麼又哭了?被你這不負責任丟在家裡的小丑兒都不像你這般愛哭。」
「會哭的……悅知有奶吃……嗝……」用已經滾燙起來的額頭蹭著容執明,誰說他不長記性,他長的。執明還以為自己沒發現他喜歡看自己哭完又再去哄,正是因為發現了他才樂意去迎合啊……眼睛迷迷瞪瞪地轉,沈弦思提到奶自己就興奮了,「執明吃悅知的奶……悅知也要吃執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