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Content
  • Description
  • Favorites

    有辱斯文

    季家有女名明泽,上能爬树掏鸟窝,下能下河捉鱼虾……某一天为了逃避婚事,突然心血来潮决定离家出走,从此江湖任我浪 陵虚帝君座下第八百二十一位挂名弟子,因为某日一瞥红尘,从此再也无法安心修道,自请以万年功力换取一世红尘…… 江湖太大,有人陪着一起浪才不算孤独

    捌 松鬓香·其二

    Story: 有辱斯文 Author:尉迟葭厸 words:2291 Update time:2020-02-09 03:26:04

    燕初容眸光闪烁,看向小路前方。

    日已中升,光芒四射,在那路的尽头,一人驭着一匹神骏的马破光而来,仿佛神明叫人不能直视。

    那人一身鸦青衣裳,头发尽数用金玉冠束在头顶,身形挺拔,其身下之马,龙脊贴连钱,银蹄白踏烟【1】,神采飞扬。

    还未等燕初容称赞一声,便见后面黑压压一群人叫嚣着杀,只一瞬间便见那马上之人夹紧马背,压下身子倒挂马背之上,反手射出三四箭,那箭如光一般飞梭而去,又听得噗嗤几声,三四人倒地。

    燕初容心下忍不住叫好,便见那后面的贼人反而被激得愈发凶猛,一人竟不顾马蹄,冲过来大刀砍向那人。

    正是心悬着之时,但见那人一提缰绳,马抬起前蹄一脚踏在大刀上,又见马上之人竟直接握紧一根箭,插·进贼人脖颈,顿时鲜血四溅,那人却浑不在意,转身又连发几箭。

    但终究一不敌众,被人砍伤了肩。

    这边季明泽也早已抓住了缰绳,只待将它系在自己的马背上,燕初容也顾不得去帮助那人,只暗地里弹了几个仙术过去,牵制了几个贼人。

    她怕那人带着贼人过来后,季明泽这边会发生变故。

    那匹悬在山崖上的马早是发了疯一般了,而那边的打杀声还不听于耳,一时之间只觉得这阳光如同雪花,叫人心下生寒。

    好不容易扯住缰绳,却发现还不够长,燕初容主动牵马过去,快速帮季明泽截断一侧缰绳,马车又受了震荡,向那姑娘所在的一边倾斜一些。

    那姑娘本就看不见,忽然听到喊杀声心中愈加慌张,如今车厢震动,她体力耗尽,身体酸痛,一只手竟支撑不住松开了。

    不仅她自己吓了一跳,季明泽看着也心惊肉跳。而在她们看不见的地方,那杀贼之人频频往这边看,竟不留神又受了一刀,那人闷哼一声,目光沉沉,夺过一把大刀一路劈砍过去,竟像浴血战神一般,又像一匹恶狼。

    马嘶声滔天,兵刃交接声不停。

    季明泽看见那姑娘似乎再也撑不住了,心头大惊,再也顾不得许多,竟直直地扑过去,欲牵住那姑娘的手。

    可那疯了的马正是一蹄子踏过来……

    燕初容浑身血似倒灌,而那边那人又受了贼人一刀,鲜血直涌,那人也似撑不住,单膝倒地。

    凉风吹来,带着浓重的腥味,日光漫撒缥缈却炙热,然而众人却觉得如置身于极冰之境,浑身僵冷。

    燕初容恰好绑住最后一下,一拍马的后臀,马长嘶一声朝前跑去,她却往前一跃,抱过季明泽滚到一边又施法将那姑娘护住,所有事情只于一息完成。

    等季明泽回过神来时,她们的马已经将悬崖上的马拉了上来正往前跑去,她连忙推开燕初容不顾身上的伤痕,冲马车大喊:“姑娘你稳住!我们来救你!”便要直追马车。

    燕初容从后面冲上来,将她砍晕在怀,又轻放她于地,在她耳边道:“接下来交给我。”

    便见她飞身如燕,几个瞬间一下踩到了车厢顶部,又翻身进去,那姑娘缩在角落,抱着身体,燕初容这才注意她竟是有身子的人!

    不及多说,她一把搂住那姑娘,“我是来救你的。”

    那姑娘在她怀中浑身发抖,身上的衣裳早已湿透,仅靠着最后一丝意志维持着,“请一定救救我的孩子!”

    说完剧烈的疼痛将她吞噬,手却抓紧着燕初容的手臂像一只隼牢牢抓住猎物一般,燕初容眸光沉浮,见那女子两只原本纤柔的手如今血肉模糊,心下不知作何感想。

    她施法稳住姑娘的肚子,可她两腿间依旧可见有殷红晕出。燕初容将女子抱住,准备出去,可马车跑得太过于疾速,且这女子又沉,她一时不住,又怕再次伤及那姑娘,便以身做肉垫狠狠地被甩在了车壁上,疼痛感从肋骨上传来。

    她咳了一声,再次捏了一个决召出保护罩护在周身,准备从车厢上滚下去,却见有一人当真如神仙一般砍断了马儿之间的缰绳,又驯服了这匹疯马。

    等马车停下,那人才进来,果然是之前杀贼之人。之前离得远,又加之他穿的是深色衣服,看不出他竟浑身是伤,尤其是左臂那伤痕竟似有一指粗,深到可见白森森的骨头。

    那种痛必定是撕心裂肺的,可那人却眉头都不曾眨一下,却在看到燕初容怀中同样伤痕累累的人儿时,露出了丝丝痛苦。

    那人冲燕初容道了谢,缓慢而小心地抱过那女子,那人哑着声道:“你的同伴我已吩咐人照料好了,还请兄台帮我驾车去镇上。”

    燕初容点头与那人交接任务,离开时余光瞥见那人自己明明鲜血直流,无须靠近都能闻到很重的血腥味,她却只是简单地给自己包扎了一下后立即替那女子擦拭细小的伤口。

    那人抱住那女子圈在怀中,眼眶微红。他像在擦拭一件易破碎的古物一般,轻柔又仔细地擦拭女子的脸,及擦到手时,竟颤抖着不能继续,那双手的指尖指甲剥落,鲜血淋漓,于是他再也忍住掉下两颗眼泪。

    那人抱紧女子,握住她的手,头埋在她肩头,身体不可见地抽动着,却始终不曾发出一声哭泣之声。

    燕初容在前头驾车,她心中有些说不清的感觉,隐隐约约迷迷胧胧,像马上就能抓住什么,却又最终是镜花水月。

    只在心湖的某一处留下涟漪。

    不过她此时更在意更当心的是季明泽,那个傻子一样的人。

    之后在那人的简要介绍下,才晓得,那女子叫沈妘,而他叫卫昭——取“贤者,以其昭昭,使人昭昭”之意,让燕初容大吃一惊的是他居然也是女儿身。

    可光从名字便可听出其长辈对她寄予的殷殷厚望。

    当卫昭抱着沈妘,身后跟着燕初容来到一家隐蔽的医馆时,那医馆里的老头儿正一边捧着医书对着日光看,一边拎着手中奇形怪状的药物对照。

    见卫昭来时也没抬头,“这次哪里断了。”语气淡然,仿佛在说,“你吃饭没?吃了多少米啊?”一般。

    燕初容一愣,卫昭却没有停下,抱着沈妘踏了进去……倒不是燕初容不帮忙,而是卫昭不肯将怀中的人交付给他人。

    “请您救她。”她手臂上本就处理地一塌糊涂的伤口早已洇出了血。

    那老头儿这才抬起头,看到卫昭怀里的人时,愣了一下,却还算淡定,“把她抱到室内。”又冲着屋里吆喝一声,“童儿,童儿——准备好止血的药物……”

    燕初容跟在老头儿的身后,那老头儿也没说什么,只当燕初容踏进屋子时,隐约听到那老头说:

    “不要忘了你的身份,你终究是要替卫家留下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