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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辱斯文

    季家有女名明泽,上能爬树掏鸟窝,下能下河捉鱼虾……某一天为了逃避婚事,突然心血来潮决定离家出走,从此江湖任我浪 陵虚帝君座下第八百二十一位挂名弟子,因为某日一瞥红尘,从此再也无法安心修道,自请以万年功力换取一世红尘…… 江湖太大,有人陪着一起浪才不算孤独

    第七章:如梦令(其三)

    Story: 有辱斯文 Author:尉迟葭厸 words:2208 Update time:2020-01-31 00:16:07

    笈笄后自然就有许多媒人纷至沓来。何莫姑拉着谢团躲在门后,饶有兴致地看着那些媒人。

    甄选了几户人家,最后选定的一户不是何莫姑的心上人——那个样貌极好的少年。

    何莫姑和父母闹过,却听说人家早早就定了婚。何莫姑伤心极了,还是谢团亲自下厨做了一碗荷花羹才哄好了她。

    已经是盛夏了,荷花盛开,蜻蜓点水,杨柳垂枝的时节。

    当夜月如玉盘,小池中荷花怒放,蔷薇架上一片嫣红,偶尔传来几声蛙声。

    何莫姑坐在凉席上,哭得眼睛通红,端着一碗荷花羹,嘴角还沾着饭粒,“唉,真可惜,以后不能常常见他踢蹴鞠了。”

    谢团将她嘴角的饭粒拿开,闻言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小姐就图他会蹴鞠?”

    何莫姑瞥了一眼谢团的手指,挪开目光,“嗯,也不止,他长得极好,是我见过的少年里长得最好的……”

    谢团与她并坐在凉席上,摇着团扇替她驱赶蚊虫,耐心地含着笑听她讲少年。

    那年花正好月正明,小榻凉席上树影斑驳,两人轻依在一起,将话儿悄悄说。

    何莫姑的亲事定下来后,男方递了庚贴,送来了聘礼,在忙碌中,何莫姑强拉着谢团偷偷看过那定亲的人几次。

    何莫姑的课也停了,忙着绣嫁衣,可她坐不住,被针扎了几次。谢团看着心痛,拉过她的手含在嘴中。

    手指触及的是温热且柔软,何莫姑飞快地扫了一眼谢团的唇,“不用了,没事儿。”

    谢团看着她已经停止流血的手,慌忙找药膏,仔细替她涂抹,“扎了好多下怎么会没事,算了,剩下的奴婢来绣吧。”

    被劝在一旁的何莫姑只能看着谢团一针一针替她绣嫁衣,那图案当真漂亮极了,栩栩如生。

    谢团绣嫁衣时也认认真真。

    何莫姑就这样老老实实待在何府,听何夫人讲授一些作为妇人应该知道的事情。

    什么与公婆相处之道,与夫君相处之道,如何操持家务,如何相夫教子……

    听得何莫姑昏昏欲睡。

    过不了几天,荷花节到了,家家户户争献荷花酿给荷花娘娘,何莫姑趁机偷闲,偷偷尝了一坛荷花酿。

    她向来酒量浅,即使是荷花酿也喝了个酩酊大醉,摇摇晃晃从树枝上掉下来,吓得在绣嫁衣的谢团心都跳到了嗓子眼里。

    还好树枝低,下面又有小榻,垫了许多软垫子。

    她只是摔得有些痛,“哎哟”喊了一声。

    谢团忙放下嫁衣跑过去,将她搂起来,仔细检查有没有受伤。

    何莫姑的小脸酡红,满身荷花香。仔细检查了许久,确定没有受伤后,谢团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何莫姑醉得晕乎乎的,七手八脚地缠着谢团,在她胸前蹭了又蹭。

    也许是鬼使神差,也许是经年的隐忍在这一刻按耐不住,在听到何莫姑不经意地囔囔岀那声“团团——”时,谢团只觉得自己也在这荷花香中醉了,醉得浑身发软。

    她抬起手缓缓摸过她家小姐乌黑滑顺的长发,低头在她颈间流连缱绻,痴迷于那香味。

    何莫姑有些痒,动了动,谢团惊慌地坐直,低头往下看时,正对上一双眼睛,水光潋滟。

    何莫姑皱鼻,“团团,冷。”

    话音刚落就阖上了眼。谢团一颗心开始急剧跳动,耳边升起团团粉红,她一只手搭上眼睛,笑了笑。

    大概是疯了。

    谢团将何莫姑放下,拿起一旁的毯子小心翼翼地替她盖上,一遍又一遍地看着何莫姑,用目光描摹她的面庞。

    谢团贪恋着这一刻。

    嫁衣完成的那日,谢团忽然来请辞,“小姐,奴婢要走了。”

    何莫姑不敢置信,“你,你说什么?”

    谢团温温柔柔地笑着,想伸手替她扶簪子却被躲开,于是只得收好手,再次说,“小姐要出嫁了,我该走了,我本就是聘来作小姐闺中玩伴的,如今小姐要嫁为他人妇,我也就要走了。”

    何莫姑看着她,无措地看着她,一股心酸翻腾而来,紧接着是恐惧和害怕,她压下鼻尖的酸,破声:“你骗人!你说过要陪我一辈子的!不许你走,我不许!”

    何莫姑紧紧地抓住谢团,眼睛里弥漫水雾,可她却恶狠狠地威胁,“不许你走听到没!你要是走了,我这辈子也不会再理你!不!我要让父亲把你关起来!”

    谢团抬手想安抚她,何莫姑却一把推开她,跑开,没跑几步便蹲下,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谢团的心,像被刀子在割,抽痛。

    她深深吸了口气,带着笑走过去,抱住她谢团,“小姐不能再这样任性了,马上就要嫁人了……”

    终究是哽咽无语。

    何莫姑转过身来,拽着谢团,低声哀求,“我,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打你了,也,也不乱发脾气了,团……团团,我求求你了,求你不要走,求你了……”

    看,她从小到大何时如此卑微过,然而,你瞧,那个女子多么狠心,只是含着泪替她擦干眼泪,执意离开。

    何莫姑气极反笑,“算了,你滚开!”

    谢团当真走了。

    那院子里再也没有一个含笑的人,用极为温柔的目光看着她了。

    当夜这混世魔王便做了一个稻草人,用针扎上了千百遍,口中还恨恨道:“坏团子,坏团子……”说着说着便哽咽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含着泪水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里做了个梦,梦中唢呐喇叭响成一片,有人道喜有人敲锣,她的头上压着什么沉沉的,眼前也蒙了红纱一般,忽然有人托住了她的手。

    她忙回头看,竟隔着纱看到了谢团,她含笑地托着她,“小姐,该上轿了。” 

    何莫姑的眼泪夺眶而出,她吸了吸鼻子,踩着小椅登上花轿。谢团为她掀开帘子,送她进去,在要放下帘子的那一刻,谢团紧紧地握住她的手,低头凑到她耳边,说:“……” 

    “小姐!小姐!”

    “莫姑!”

    “妹妹!”

    “……”

    她听到了一片混乱嘈杂,听到了哭声,紧接着是呼啸声。

    许是因为莫姑做了这件坏事儿,那夜她睡后,不远处的河堤溃口。大水像少了束缚的猛兽朝边冲来,被正巧起夜的小厮见到,慌忙喊了主家一同起身。

    家中老老小小几十口人,混乱中没人注意到那十五岁的女子还在闺房熟睡。

    等发现过来时,水已经逼近。

    而她躺在床上,原本的泪水被笑意替去,小脸微红,眉梢微舒,仿佛梦中有什么喜事儿,以至于大水涨至她手腕处,她也舍不得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