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小说: 君有花可期 作者:阙未栖 字数:2098 更新时间:2019-09-23 08:19:58
两个不满二十岁的小少年手牵着手,叽叽喳喳开心地聊着天往水亭走。
亭内的人正好起身要离开,沈漠风最先看见他们俩,惊讶了一小会,招手道,“阿白!”
庆白从小就跟沈漠风亲近,这会终于见到他,兴奋地跑了过来,“表哥!”
“才一年多不见,又长高了许多,”沈漠风摸摸他的头道,“你怎么过来了,你爹呢?”
“爹爹在办案,我偷偷跟过来的,想在表哥家里叨扰几日。”庆白挠挠头,不好意思道。
胡逸道,“小白还是这么客气,都是自家人,沈府你想住就随便住呗!正好你表哥家添了人,能和你有个伴儿。”
“胡大哥,锦川哥哥。”庆白一一打过招呼,好奇道,“谁呀?表哥莫不是给我找了个嫂嫂?”
沈漠风白了胡逸一眼,“别听他瞎说。”
他往庆白身后看去,发现小玥浔还站在原地,小脸儿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疑惑道,“怎么了?玥浔过来。”
小玥浔依然不高兴,慢吞吞走过来,绕过庆白走到沈漠风跟前,和他紧挨着站。
沈漠风有些好笑,“又发脾气?是谁惹着你了,嗯?”
小玥浔不说话,抓着沈漠风的手放到自己头顶,待沈漠风试探着摸了摸他的脑袋,小玥浔才哼了一声道,“…吃饭。”
胡逸眼尖,凑到沈漠风身旁,低声幸灾乐祸道,“这是跟庆白争宠呢,老少通吃,你小子艳福不浅啊…”
沈漠风低声回敬,“闭嘴吧你,他不懂事你也跟着瞎起哄?”
他对所有人道,“确实到晌午了,诸位,若不嫌弃,便在我这一起用午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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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的天气多变,早间还是晴空万里,一际无云,下午便黑云密布,紧接着下起了雨,淅淅沥沥,拍打在青石板道路上,细密的雨线不一会儿便豆大如珠,盛夏酝酿已久的雨就这样滂沱落下。
流水在低洼处汇聚,冷不丁被人一脚踏破,顿时水花飞溅。一行人匆匆在隐晦的小巷中穿行,健步如飞,抬着一顶宽大却不起眼的轿子走得四平八稳。
未曾料到这雨下得如此突然,他们任何雨具都没带,只盼着再走快一些,不要淋着了轿中的那位大人才好。
雨大未停,风势渐起,空中墨色沉重,黯淡无光,给连排起伏的屋檐上掠过的数抹黑色身影提供了绝佳的掩护,飞檐之上的脚步声悄然泯灭在大雨中。
带头赶路的一人抬手擦去脸上阻碍视野的雨水,突然间,一束明晃的光亮闪过。只见雨珠汇成细流,顺着不远处那个黑衣人手中锋利的长刀刀面滑落。
这人瞬间瞪大了眼睛,“不好!!有刺客!快,保护殿下!”
一众侍从顿时围着轿子站成防御阵势,齐齐拔剑,不等他们再说一句,数名黑衣人便持刀直攻而来,霎时兵刃相接,倾盆的雨声将刀剑激烈摩擦的声音盖过,鲜血混淆进雨水,瞬间被稀释。
这群人来势汹汹,武功高强,不多时,侍卫便处于下风,一名黑衣人抹了一个侍从的脖子,迅速朝轿子冲去,半路突然刺过来一柄长剑,黑衣人敏捷躲开,为首的那名侍卫挡在他面前,“快走!掩护殿……”话音未落,心脏陡然被刺穿,露出的血红刀身迅速在雨中褪色。
轿子外战况激烈,轿中人面如冠玉,紧抿着薄唇,倒也保持着镇定。
没过多久,外面打斗声渐小,君忻心中一沉,咬牙下定决心,正打算揭开轿帘,却突然见它被染着血的刀尖撩开,一个黑衣人出现在眼前,电光火石间,只能看见一柄长刀在瞳孔中不断放大,毒刃一般袭来,鲜血顿时喷涌,血滴沿着刀锋滑落。
雨下得更大了。
傍晚时分,余晖即将落幕,被大雨洗净的天空干净澄澈,彩霞万丈,渲染着白云。
沈漠风被丘禾悄悄地带到一个没人的地方,丘禾四处看了看,焦急而慌张。
“怎么,有什么事非得你单独和我说?”沈漠风负手淡声道。
“沈大人…下人实在是见不得我家主子再那样受辱,却还怕您担心,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丘禾说着便要下跪,泪声俱下,“下人瞒着主人私自做主,自当受罚,可在那之前……还请您救救我家主子啊!现下能救他的…只有您了!!”
“什么意思?你话先说清楚,可是锦川被什么人欺负了?”沈漠风听得直皱起眉头。
丘禾哭得不像话,却又不敢大声,抽噎含糊地道,“是官家…锦老爷他……”
沈漠风最讨厌别人唯唯诺诺,浪费时间,“你有话直说,不必顾忌。”
“…是,”丘禾一咬牙,朝沈漠风磕了个响头。
“是那天晚上我家公子一夜未归,次日回来,满身…满身不雅的痕迹,恰巧又被老爷和大娘子撞见了!您知道我家公子在府中身份低微,又出了这样的事,当天便被盛怒之下的老爷用家法处置了一顿!足足在床上躺了三四日!老爷问他与谁人厮混,我们公子咬死不说,旧伤未愈,又被送去祖宗祠堂跪了一日,滴水未进,他有好些日子告假没去官署,您是知道的啊…丘禾所述,绝无虚言!时至今日,老爷依然在逼问他,满府的流言妄语,公子在家…连头都抬不起来,下人实在看不下去…才斗胆,没经主人允许,将此事告知沈大人……”
难怪,自那晚后,锦川便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来官署,沈漠风一开始还以为,他恨透了自己,不愿再相见,没想到,其中竟然有这样曲折的缘由。
沈漠风头疼不已,又满心愧疚。
要不是那天晚上他喝酒喝得太尽兴,酒后乱来,竟把锦川给……锦川又哪里会独自承受这么多。
还有他那个性子,竟然一点也不和自己透露,即便自己说再想想,缓些时日对他负责,这样混账的话,锦川居然也答应了,真傻。
沈漠风不是负心薄情之人,只是婚姻大事,他只把锦川当成朋友兄弟,并不爱他,这样成婚有什么意思呢?沈漠风一直在纠结的也就是这个问题。
“你先起来吧。”良久,沈漠风才叹气道,并且随手解下了自己腰间的佩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