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芫和鹿珂回了S市，小姨又是哭又是笑，激动的不得了。

程子芫留下来寸步不离的陪了鹿珂一个星期，偶尔听她提起让她伤心的人和事，加上程子芫对夏荧火的了解，竟也能断断续续的把事情从头到尾理出个大概来。

程子芫愤怒之余，更多的是悲凉。

鹿珂劝她：“你们四人玩了这么多年，夏荧火没有利用过你什么，也没有伤害你，她虽然瞒了你赵祺生的女朋友是我，但也没有对你做出其他过分的事情，这足以见得她确实是珍惜你的。你看人最准，难道还没有看透夏荧火吗？”

“不想看的太透，也不敢。”程子芫的手指敲击着桌面，抑制不住心里那股烦躁。

鹿珂无限怜惜的摸了摸她的头，说道：“身为程家的女儿真是受苦，我像你这般大小时，还迷醉在诗词里的风花雪月中不可自拔。”

“所以你才这么糊涂，被人欺负到这个地步。”程子芫很不给面子的反驳。

鹿珂苦笑着摇头：“我可怜你太聪明，你反倒可怜我的糊涂，芫芫，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

“我明白……”程子芫坦率的和她对视，一字一句的说，“可我做不到。”

做不到接受被最好的朋友利用的事实，做不到轻易去原谅，做不到和她重修旧好。

鹿珂顿住摆弄蓝色妖姬的手，长长的叹了口气，说道：“我又何尝能做到呢？我们两个不过半斤八两罢了。”

“姐姐，生活还是要继续，会有更好的人出现在你的生命里，为你挡住所有风雨，擦去所有悲伤，不让你受伤，不让你流泪。”程子芫温言安慰着鹿珂。

鹿珂还是摇头：“芫芫，我跟他在一起五年，不是说放下就放下的。”

程子芫语结，她自然也明白释怀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做到的。

或许鹿珂最需要的不是陪伴和安慰，而是时间。

但程子芫还是不放心，她满怀担忧的回了学校，走前再三叮嘱鹿珂一定要保重自己。

古语言：“哀莫大于心死。”

若一个人的心死了，那还有谁可以拯救她呢？

程子芫再次见到鹿珂时，脑海里旋绕着这句话。

不过短短半年的时间，鹿珂就瘦得没个人形，神情呆滞，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仿佛外界的一切都跟她没关系似的。

程子芫悄悄进入鹿珂的卧室里，原本鲜艳娇嫩的蓝色妖姬已经枯萎，散落一地，气氛萎靡，毫无生机。

“姐姐……”

程子芫欲言又止，像小时候一样搂住鹿珂的腰，头贴着她的后背。

鹿珂缓缓开了口，声音沙哑艰涩：“夏荧火说，她退学了，他们在A市买了房子，祺生给了她承诺，会和她结……结婚。”

话还没说完，她的眼泪就已决堤。

曾几何时，那个人温柔而坚定地对她说：“珂儿，我发誓我会娶你，我会努力工作，给你一个温暖的家，我绝不会辜负你！”

如今又是如何？他转身就给了另一个女子同样的承诺。

早知他的承诺这么廉价，她不如不要！

沙做的花，风一吹就散了；他说的话，一转眼就假了。

“你怎么还和夏荧火有联系？”

程子芫像看疯子一样看着鹿珂，哪有一个女人傻到她这个地步，和抢了自己男朋友的小三保持着联系，这不是妥妥的给自己添堵嘛！

“是她特意给我打了电话。”

鹿珂瞥了她的手机一眼，程子芫顺着她的目光见到被她摔得四分五裂的手机，不禁咂咂舌，表姐脾气见长啊，都学会摔东西了……

转念想到夏荧火，她的脸色阴沉下来，眼里有锐利如剑的光芒。

“姐，她欠你的，我会一一帮你讨回来！”

程子芫如一阵风，带着刺骨的冷意，鹿珂嘴巴张了张，终究没有开口阻拦。

望着程子芫的背影，她愧疚的低了下头。

——芫芫，对不起，我爱祺生，所以我无法让自己阻止你。对不起，身为你最亲近的人，我还是利用了你……

程先生曾经说过：“程子芫的致命弱点就是不够心狠，太重情义，这也是她的悲哀所在。”

因为不够心狠，所以会软弱；因为太重情义，所以会受伤。

以至于后来被伤得遍体鳞伤、痛彻心扉的程子芫宁愿换掉自己的心脏，只求给她一副铁石心肠。

若可以，请给她一颗透明的心灵和一双不会流泪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