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顾问，为什么还要去审那个小丫头啊，她不就是个普普通通的报案人吗？......虽然她确实看着像不良少女，可是我们刑警大队又不是少管所，干什么非得管她啊？”

陆渊把手中的文件丢给汪悦悦，“这是三年前我刚回国接到的第一个案子，那时候我还只是被李局推荐给陈队，并不是正式的顾问。”

汪悦悦看了眼陆渊的背影，而后一边走一边把档案袋拆开看了眼案件卷宗。

“卧槽！这也太.......”汪悦悦一个失手差点把卷宗丢出去，惊讶大于其他情绪，“那这个小丫头就是这家剩下的那个小姑娘？”

陆渊点点头。

汪悦悦咬了咬下唇，又把卷宗装了回去，然后把文件袋抱在怀里，“好吧，看在她这么可怜的份上，我就不说她了。”

陆渊摇了摇头，站定转身看向她，“不是她可怜，只是每个人在世界上存在的意义不同罢了。”

审讯室里。

“你什么时候放了我？应该快到四十八小时了吧？”何萧蜷缩在简易的折叠床上，低声问道。

陆渊关门的动作一顿，“你就那么想回家？”

何萧环着双腿的胳膊僵硬了一下，而后低声喃喃道:“反、反正不让我待在这个小房子里就好了......”

“抱歉，是我考虑不周。”陆渊垂眼看着何萧，“那你和我出来，我带你去我在局里的小公寓住。”

何萧却是又一次抱紧了自己，“我——我不去！”

她想起了她母亲那时候被警察抓走以后，她就是住在了警局某个警察的宿舍里，虽然环境很好，可她那时候每晚都会做噩梦。就是她看到的，她母亲在她面前把父亲用手术刀一刀一刀地分尸，干净利落，她甚至没有听到父亲痛苦的呻吟。

大概是......一刀致命。

陆渊站在门口，半响没有开口。

这个小女孩的心理创伤已经很严重了。再加上她本身在抗拒去恢复，所以他暂时没有办法协助她从那段记忆里真正走出来。

就像有句话说的那样，你永远都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这时候，旁边的玻璃被人敲打了几下，陆渊听见声响，犹豫了一下，还是先走了出去。

审讯室的窗户从外面可以看到里面，但是从里面看不到外面，这也是为什么还要分内外两间的原因。

“我把我们家慈慈带过来帮帮你。”苏柠一边说一边还要在身边穿着白大褂的冷美人身上揩油，然后陆渊就看见苏柠被美人无情一拍。

“我来吧。”赵糯慈是法医科科长，她的心理素质是过关的，如果让她和何萧对话，说不定能有意想不到的结果。

陆渊思量了一下便点点头，“辛苦。”

赵糯慈摇了摇头，耳根有些微微泛红，“也是我的失职。”她已经干了五年法医，当初这个案子她也有参与处理，可是大家都唯独忽略了这个小女孩，以为这个小女孩才初中就没有在意她是否会被影响。

最主要的，是这个小姑娘自己不说出她目睹了一切的事实。虽然他们都不希望发生命案，可是还是要多亏了这次的案子，才把这个小姑娘揪回来。

赵糯慈进了审讯室。

陆渊站在窗前，看着何萧明显泛红的眼眶，长叹了一口气，“是我疏忽了。”

苏柠伸了个懒腰，而后慢条斯理地开口:“这有什么的，人有失足，马有失蹄啊，再说，你陆顾问又不是机器猫，想要什么有什么。”

“多谢。”

苏柠摆摆手，“别谢我，是慈慈昨天听我随口一念，自己申请来的。她就是心软，其实我觉得啊，这小丫头打一顿就好了吧？”

陆渊:“......”他现在有点想把那句‘谢谢’收回去了。

这时候，陆渊的手机响了。

“陆顾问，外勤的‘迷路’大哥把那个姓赵的买家三号请到局里了！”

因为陆渊不小心开了外放，所以苏柠也听的一清二楚。她挑挑眉，“你们这新来的队长速度很快啊，陈哥都没这么雷厉风行过。”

陆渊揉了揉眉心，苏柠和傅君琰的梁子似乎还没解开，但是吧......

“你以为陈队是为了谁。”

苏柠摆摆手，“行吧行吧，反正咱们市局一群死基佬，你们那个新队长也就是早晚的事儿。”

陆渊:“......”

苏柠漫不经心地摆弄自己的卷发，“我昨天在物检那边看了眼，那个艺术家叫‘江远’的？他真的和你们队里的江砚砚没关系吗？”

陆渊:“你能好好叫人家名字吗？”

“咦？我没有好好叫他名字吗？啊不管了，反正他在医院呢，再说他也打不过我。”

“.......我走了。”陆渊不想继续和这人说下去了。

苏柠却扯了个凳子，在内外间之间的玻璃旁边坐了下来，头都没回地挥了挥手:“走吧走吧，我看好你啊，早点把那个自大冷漠男拿下，到时候组织给你颁发小红花啊！”

“......”

————

隔壁的备用审讯室里，傅君琰坐在桌前，看着对面坐着的带着黑色眼镜框的儒雅男子，半响都未开口。

“请问这位警官，我虽然今天没有课，可我不想坐在这里干坐一下午。”

傅君琰把查到的资料翻开，这才缓缓开口:“我们现在怀疑您参与一起谋杀案，所以有权拘留您四十八小时。”

这个姓赵的男人笑了一下，而后推了推眼镜:“警官，我能问问是什么谋杀案吗？”

“你在四年前购买了一个蜡像，而后以高了两倍的价格，在一年前转手给了郊区蜡像馆的馆长，没有问题吧？”

男人沉吟片刻，而后点了点头，“对，是有这么一件事。”

“这个蜡像是用真人人皮包裹着的。”

赵先生愣了一下，而后猛地睁大眼睛看向傅君琰，“你......你说那是真人皮？”

傅君琰点点头，“是的。”

这一次，换赵先生沉默了。

他刚刚还直起来的身板缓缓弓了下去，半响才颤抖着声音开了口:“我真的不知道那是人皮包着的东西......就是觉得那个蜡像很漂亮，它还有个名字，很象形的名字来着...叫‘梦中情人’。对，就是这个名字！之前那个卖家转手的时候好几个人和我一起去竞价的......”

傅君琰微微蹙眉，“证据。”

赵先生似乎有些激动，“我家有当时浏览这个蜡像的网页截图，我特地打印过！因为没想到最后自己能拍下它！我家在静水苑28栋3单元702，你们可以去找，就在我床头柜第二个抽屉里！”他吞了吞口水，而后又急急忙忙地开口，“我只是贪图美色，没参与过这么变态的杀人案啊！我兢兢业业教了那么多年的书，警官您可得相信我啊！”

陆渊进到外间的时候，正好看见那个赵教授惊慌失措的模样。

“怎么说？”陆渊抬脚踢了踢坐在一边的汪悦悦的凳子。

汪悦悦带着可以听到里面审讯的耳麦，凳子一动先是激灵了一下，一边喊着“我的妈呀谁啊吓死姑奶奶了”一边猛地回过头，在看到陆渊似笑非笑的脸时，猛地闭了嘴。

“陆陆陆顾问，你来了啊！”

陆渊“嗯”了一声，一边用下巴努了努傅君琰的方向，“里面怎么样了？”

汪悦悦叹了口气，“还能怎么样，什么都问不出来呗。”

陆渊眼中闪过什么，而后开口道，“你们联系到江远了吗？”

“没有......砚哥不在我没那么大权限去查这个人，所以一直联系不到......”汪悦悦说着，叹了口气，“也不知道砚哥啥时候能好，阑尾炎手术之后得静养多长时间啊？”

陆渊面带微笑道，“没切过，不知道。”

汪悦悦:“......”

他们说的这个人，就是上述的公大博士毕业，现任刑警大队文职的江砚。

陆渊看着傅君琰还在和那个男人对峙，半响突然摇了摇头，“不是这个，他说自己才买了四五年，时间上就可以排除掉他作案的可能了。”

汪悦悦目瞪口呆地看向他，“陆顾问，你还会唇语啊！”

陆渊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慢慢学吧，实习生。”

汪悦悦:“......”所以我什么时候才可以转正啊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