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顾问，早！”刚上岗两个星期的实习生一边整理照片一边抬起头来和来人打招呼，嘴里还叼着半块没吃完的鸡蛋饼。

“早。”

汪悦悦似乎突然想起来什么，连忙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扬声道:“陆顾问，苏队等你半天了！”

陆渊已经走到自己的办公室门口，闻言点了点头，侧身就推门走了进去。

入眼是一个瘫在沙发上，身上穿着修长皮裤紧身夹克的女人，手里还夹了一只烟，听到推门声，这才慵懒地抬起头来，“你来了啊。”声音中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陆渊把自己黑白格的围巾摘下来随手挂在衣架上，然后解开卡其色风衣的扣子，有些无奈地看向她，“赵法医会误会的。”

女人把女士香烟叼在嘴里，也不点燃，就用画了眼线的双眼看着他，“李局怕你这小身板经不住，特地把我喊来帮你审犯人。”

陆渊闻言轻笑一声:“我们俩看起来你才是那个被保护的吧？”

女人不屑地把烟从嘴里拿出来，伸了个懒腰才起身，“喂，搞清楚一点好不好，老娘干了五年治安队长，不是白干的好么？”

陆渊回以微笑，然后站在桌前开始整理东西。

“听说了没有，李局说要从上头调个人来做你们刑警大队的队长，自从老陈受伤住院，可都是你一个顾问挑大梁，突然有个人来抢了你的位置.......”女人挑眉笑笑，转身半倚在陆渊手边的桌子旁，“陆顾问，你有没有觉得失落啊？”

陆渊把文件从女人胳膊肘下抽出来，还顺便拿文件抽了她一下，虽然说不痛不痒的，但是女人还是换了一副哀怨的模样看着他:“喂，虽然你是个弯的，但好歹也对我保留一点点对大龄单身女士的怜悯和尊重吧？”

陆渊挑眉，敲了敲手里的文件，“你算女人吗？”就这小身板，出了门能和十个男人群殴都没啥事，拉倒吧。

“再说，这大梁谁爱挑谁挑呗。”陆渊把文件往女人怀里一拍，“走了苏大美女，审讯室。”

苏柠跟在他身后，看着陆渊那看着弱不禁风的背影，虽然有些遗憾，可是这男人长得该死的好看，就是可惜了，她自己也是个弯的。

是了，治安大队队长是一个弯成蚊香的女人。这大概是整个警局都知道的事情，偏生她每日都把自己打扮得人模狗样的，也改变不了她战斗力惊人的事实。

去审讯室的路上，陆渊有些好奇地看向身后晃晃悠悠走着猫步，踩着十公分高跟鞋的女人，“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苏柠抬起手来用涂了紫色指甲油的手指抹了下唇，这才抬起眼来，“嗯，你说。”

“虽然你战斗力爆表，但是也是很招男人喜欢的，嗯...就是以后可能会被家暴，可你好歹也是一个富二代，为什么说弯就弯了呢？”

苏柠的动作僵硬了一下。

“而且，你别再试图诱惑我了。”陆渊推开审讯室外间的门，“我真的只对男人有感觉。”

看着即将自己关上的门，苏柠没好气地‘呸’了一声，“老子拿你做实验还不行么！”

陆渊回头看了她一眼，眨眨眼:“我肯定不会有任何反应的。”

苏柠:“......”

于此同时，市局门口停下了一辆路虎，男人穿着一身干净利落的警服，警靴穿在脚上，走起路来正好与瓷砖发生摩擦而发出清脆的声音，男人还带着墨镜，直到进了电梯，这才把墨镜缓缓摘了下来。

傅君琰手里捏着文件袋，袋子里是他三天前拿到的调令，从省里调到市局按理来说是他的损失，但他确实是自愿调过来的。

与其和一群不作为的人合作，倒不如这个正好缺一个队长的市局，傅君琰没忍住动了动手指，用大拇指摩挲了一下右手食指的枪茧，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

审讯室里，陆渊坐在桌旁，静静地翻看着手中的文件，而苏柠则是站在一边靠着门的位置，双手环胸漫不经心地打量着那个被台灯照着脸有些发白的男人。

“我说警官，您到底是审还是不审啊？咱们都坐在这儿半天了，如果说没我什么事儿，一会儿到四十八小时就该把我放了吧？”那三十多岁的男人面带微笑地说道。

陆渊闻声抬头看向他，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成谦，男，三十五岁，涉嫌谋杀妻子。是你吧？”

成谦的笑容逐渐凝固在脸上，然后忽然轻轻笑了起来，“警官，您说的我的基本资料我都承认，甚至还有几套房产我都可以再说的详细一点，可我没有杀害我的妻子，请您说话讲证据，不然我有权起诉你们。”

陆渊翻动了一下手中的资料，“那成先生的意思是，十里居三幢709的那个公寓确实是在你名下？”

成谦的表情似乎僵硬了一下，而后才缓缓道:“那个公寓我已经租出去了，是在我名下不假，但既然租出去了就是别人的地盘，我去别人家里做什么？”

“那请问成先生本月十三号晚上八点在什么地方？”

“同学聚会，在卡萨布兰卡二楼的vip0000包厢，你可以去查监控，我一直都在那里。”

陆渊点点头，然后又翻动了一下手中的文件:“那您妻子出轨多年，甚至您的孩子也是别人的，是吗？”

成谦的眼底出现了短暂的慌乱，而后还是沉重的点了点头:“是的我知道。我还知道她的奸夫是谁，她们在我眼皮子底下偷了八年的情！八年啊，我的孩子现在五岁，居然都不是我的.......”

陆渊就那样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然后把手边的纸巾推了过去。

“对不起，我太激动了。”成谦抽了两张纸巾掩住面容，声音有些哽咽。

“无妨。”陆渊就那样看着他，而后继续道，“那车牌号为xxxxx的车上的行车记录仪显示您曾经在十三号晚上七点四十七分到达自己家中，二十五分钟后，您的车又继续行驶，到达您租出去的公寓附近，可以解释一下吗成先生？”

成谦闻言开始做深思状，但手却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手中的纸巾。

陆渊平静地看着他，实则把他那看似微小的小动作都看在了眼里。

“那个的确是我的车，但是我从上个月就没再开过那辆车了！我不知道它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难道说真的是迪卡？”

苏柠靠在墙边，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和陆渊交换了一下眼神，而后走过去敲了敲桌子:“成先生，迪卡先生我们已经找到了，虽然费了一番功夫... ...您想要和他来一次美好又愉快的越洋对话吗？我们警局有wifi，可以为您在线安排。”

成谦猛地抬头看向苏柠，一天没睡觉使得他眼底出现了红色的血丝，被他瞪上一眼难免有些吓人。

苏柠抬起屁股就坐在了审讯桌旁边，伸了个懒腰回身看向陆渊:“还没完事吗？依我看都没什么审的必要了......”

陆渊随手翻了一下资料，抽出来一张递给了身边的苏柠，然后扭头问道:“您的同学无法为您证明您当天一直和他们在一起，所以我们需要一点证据确定您就在现场。”

成谦似乎有些紧张，“卡萨布兰卡的监控可以作证的啊！我一直都在同学聚会上，那个时间段我的同学向他的女朋友求婚了，我是不可能走开的。”

陆渊拿起一份证词递了过去，“成先生，这是您的同学做的口供。”

——‘成谦曾在十四号白天和我打电话问我十三日晚上都发生了什么，因为他不小心吃坏了东西去了趟厕所，但没有人陪同他一起去，都是成年人，已经没有结伴去厕所的习惯了。’

成谦顿了一下，而后轻笑一声:“可你们还是没有证据。”

苏柠冷哼一声，“成先生，您还想要什么证据？是那天晚上在卡萨布兰卡后门的监控拍到您的身影叫证据.......还是您故意洗干净了放在出租公寓里的菜刀算证据？”

成谦猛地睁大了眼睛，挣扎着要坐起来，被苏柠眼疾手快地用手铐扣在了座位上:“不！不可能！你们怎么会找到那把刀的！我藏的那么深，你们怎么会找到的！”

陆渊看了他一眼，平静地翻开了下一篇资料:“搜证犬。”

苏柠扯了扯嘴角，因为刚刚制服一个成年男人废了些力气而低低的喘息着，“我说成先生，您还以为这是九几年呢？菜刀柄丢进垃圾桶刀刃埋在瓷砖下面就找不到了？你当我们市局附属的警犬基地里头的警犬是吃干饭的吗？”

成谦猛地靠在椅子上，眼神空洞又迷茫。

陆渊抬起头来，“我还有一个问题成先生。”

“您是怎么发现当年您妻子出轨的？”

成谦颓废地坐在椅子上，缓缓抬起头来看向陆渊，眼神晦暗，“那是一个雨天，她说要出门，然后那天就被那个男人接走了，一晚上都没回来！回来也没和我说一句话，就回屋去了。然后从那以后，她经常背着我出去，一周有两三天都会夜不归宿.......”

陆渊点点头，抬手制止了他的叙述，起了身缓缓开口:“你的妻子没有出轨，她拿着你给的钱，和大学同学一起开了一家资助贫困儿童的基金会，接她走的是她最好的朋友的丈夫，因为基金会刚成立不久，她们还收养一些无家可归的孩子，所以......”才会夜不归宿地，看护那些孩子。

成谦的身体可见的一僵。

陆渊就那样平静地看着他，眼中没有怜悯:“你的儿子也是你的，我不知道是你去做检查的医院出了问题还是你自己的猜测，但法医的鉴定报告在这里，你们是父子关系。”

成谦的身体开始颤抖，似乎发出了呜咽的声音。

而这一次，陆渊没再说话，只是拉开门出了审讯室内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