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煜也没什么心思再应付孙惠，做错了就得受罚，孙惠贪的不是一点两点，店里半年的收入都被她贪了一半进了自己的口袋，还口口声声的说着让他放心，实在是让赵煜气愤，但孙掌柜做了那么多年，算是老辈人，他要是就这样换了人，怕是会寒了其他掌柜的心。可若是不管，赵煜又咽不下这口气，实在令人为难。

“知错，孙掌柜不如说说自己哪里错了，也好让我看看，你还有哪些瞒着我！说！”

“是奴才鬼迷了心窍，想着多拿一些去赎买我那不成器的女儿。主子，你不要卖了奴才，奴才真的知错了。”

“孙掌柜，你也是店里的老人了，别说我不近人情，三天之内，你要是把吞的钱补上，我就不计较这件事，不然，你也就不用再来了。”

赵煜不能现在动孙掌柜，他提拔四歌的时候才清理了一批人，若是这时再将老掌柜给处置，怕是会人心不稳。

赵煜自然不会做亏钱的买卖，这也算是给孙掌柜一个机会。

处理完这件事，赵煜也不在店里久留，虞溪一个人，虽然有下人陪着，他还是不放心，至于其他店铺，也只能再找个机会去看了。

在赵煜走后，孙惠才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刚站稳，她就简单交代了伙计几句，急匆匆的往家赶，这回她可要把老本给吐出来了，还不知道她那夫郎又要怎么闹。

————————————————

临近过年，春联这些喜庆的东西自然不少，但因着在这个时代，文人墨客的地位稍高，小商贩们可没有那个能力倒卖，因此，都城便出现了一家做书墨生意的场所，为了雅致，还起了个文绉绉的名字——文渊阁。

文渊阁自出来便独揽了这一门生意，背后的人也有自己的生意经，穷人有穷人的买法，富人有富人的买法，文渊阁赚钱的客户下到农户走贩，上到达官显贵，每到临近年关更是赚的盆钵满贯。

虞溪在街上走了很久，见这家店位置好，可以随时看到下面的人，便带着下人进去了。

一进门，门里的伙计就眼尖的看到了他们，从虞溪身后陪着的小侍来看，这一行人就是有钱的，伙计自然热情的不得了。

“这位夫郎可是来看春联的，不是小的吹嘘，我们文渊阁的春联可是一绝，都是请的大家书写的，您这边二楼请，小的好好给你介绍。”说着便引着虞溪一众人上去。

到楼上，伙计直接把虞溪带到了一间包厢就退下了，小二递上了茶水，送来了点心，虞溪因着早上没吃过，有些饿了，便就着热茶吃了几口。

每个房间都有一扇窗，可以直接从上面看到街上的风景，因着保暖，冬天的窗户上都覆上了一层厚布，虞溪嫌不透光，便让小侍打开了，就这样坐在上面往下看，也别有一番滋味。

不一会，刚刚的伙计就拿来了一堆春联让虞溪挑选。

“这个是一个落第的秀才写的，字迹清新飘逸，变幻灵动。”属于下等。

“这个是都城里一个放官的举人写的，字迹苍劲有力，属于中等。”

前面的都说完了，伙计最后从一个红木长匣子里小心的拿出一卷纸说道“至于上等，这些可是小有名气的才子写的，我们文渊阁可也花了不少力气拿到的，夫郎你看要哪一等。”

虞溪到这也不是为了买这些东西，所以也不急，而是淡淡的说到，“我不懂这些，等我的妻主来了再说，你先退下吧”

顺便让小侍拿了些碎银子打赏了一下。

伙计拿到钱也不啰嗦了，高兴的说了一声也就退下了，“夫郎要是有事只管唤我，小人就在下面。”

等伙计离开，虞溪没事做便坐在位子上往下看，下面来来往往的行人很多，人世百态，都可以从这一个窗子看到。

路人步履匆匆，各自忙着自己的生计，为了吃饭，为了穿衣，为了活命，就像是他在虞府一样，为了一口饭都要费尽心思。

虞溪想得远了，回过神便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子跪在马路边上，头发上插着一根枯草，不停的朝过路的人磕头。

“各位过路的好心人，我爹爹快要饿死了，求你们买了小郎吧，小郎愿意当牛做马，求你们买下我吧，我不贵，一两银子就可以了，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了。”

要是平时，也就有人买了，毕竟有点闲钱的人不少，但这个冬天，每个人过得都难，真正有钱的看不上他，有一点闲钱的也不想花在他身上，自然这么久也没人理会。

虞溪看着那个男子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嗓子哭哑了也没人理会，不由想到自己，想到自己的爹亲，那个男人在生下他就走了，若是那人还在，应该也不会让别人那般欺负自己吧。

这样想着，他对那个男子便不由动了恻隐之心，反正一两银子也不贵，能救一个人也是好事。

小侍听了虞溪的吩咐，不一会就领了那个男子上了楼，男子一上楼就向虞溪跪下，口呼恩人。

据男子自述，他叫周语，是城里一家粥铺老板的外生子，他的爹亲是青楼的倌，被他娘养在外面，后来生了他，因为不是女儿便没有被抬正，后来渐渐失了他娘的欢心，他们父子两也就被抛下了。

本来他爹平日里做做针线也能糊口，可一场大雪下来，他们这个小家也就完了，他爹亲病了，要不是实在没办法，他也不会想着卖了自己，这样说着，他又向虞溪拜了拜“多谢恩人，要不是恩人，周语实在是……”说着说着便哽咽了起来。

虞溪没想到这周语的身世与自己这么像，只不过他比他好命，爹亲还活着。

因为这样，虞溪渐渐的对这男子放下了心防，话里也温和起来，“既然我能救下你，也是缘分，周公子就不必客气了。”

周语抹了抹眼泪，面上感激，但看着虞溪身上穿着的上好的锦衣，还是不由带出一丝嫉恨，但他掩饰的很好，一般人根本看不出来。

可虞溪不一样，他从来不是一个心思单纯的人，他从小就在虞家那样的环境下长大，对人的恶意察觉的很快，当看出这叫周语流露出的恶意后，虞溪的笑就淡了。

但他没有说出口，他在等着赵煜回来，这人给妻主处理，比他自己处理要好多了，最起码，他可以借此在赵煜心中博得一个天真善良的名头，又何乐不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