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特琳抬起身时，意外地发现希米亚居然睁开了眼。

“我是不是快要死了？”她的声音很轻，带着被折磨过的沙哑。

戒断反应并不足以让人死亡，但对精神的摧残和打击足够摧毁一个人的意志——特别是现在希米亚意志力薄弱，身体又不甚健康的情况下，对她造成的伤害是毁灭性的。

现在的希米亚不过是另一个世界的她的投影，可以说是用现在的科学无法解释的精神体，但是两个世界的希米亚是相连的，这个世界的她死亡的话，原世界的她也会死亡。

——这个世界的希米亚，此时已经没有求生的希望了吧……

她把刚刚凯特琳的吻当做对她的告别。

凯特琳拽着她的手，用力地摇头，神情慌张，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来宽慰她——她不知道刚刚的希米亚究竟看到了什么景象，才让昏死过去又醒来的她如此绝望，只能把她们交握的手越来越用力，好像这样就能拉住她的命。

“对不起……”希米亚的眼角划过一滴泪，很快就顺着鬓角融在了枕头里。

“对不起，又要让你经历一遍‘希米亚’的葬礼了。”

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呢？凯特琳抽出一只手去擦她的眼泪，“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我也没有对不住你的地方。”

“所以你不要死，不要睡！”

“你的凯西还等着你回去！你不许死，听见了吗，希希！”

然而她的目光开始涣散了，凯特琳的呼唤没有任何作用，她轻飘飘地说着“对不起”，好像把那些她经历过的没经历过的都当成过眼云烟，一言以蔽之了。

“凯西！希希！快来！！”

栗秀的声音穿透了层层墙壁传来，最后是通过隐藏在房间各个角落的安娜的扩音器传出来的。

“秀！”凯特琳慌张地开口，她想要求救，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只能喊着安娜的名字，让她把栗秀喊上来。

安娜迅速投影在房间里，看到希米亚气若游丝的样子也惊呆了，但拥有超级处理器的超级计算机还是优先处理了她的第一任务。

“希希，凯西，楼下有另一位希米亚·柯林普莱特女士拜访。”

“她刚刚接管了我的权限，现在她是我的最高权限所有者。”

她顿了顿，继续道：“希希正在上楼——她过来了。”

话声刚落，卧室的门就自动弹开了，走进来一位苍颜白发的老太太，她穿着一件看上去完全不是现在的科技能够做出的服饰，并且和她的身材完全匹配，一看就是特制的服饰。

凯特琳正在被希米亚的死亡冲击着，又被安娜塞进了太多东西，这是看到老妇人一时半会还没有和安娜方才说的话对上号。

她望着跟着老妇人后面进来的栗秀，握着希米亚冰凉的手指，眼里还满是求助。

直到老妇人走上前来，拉开凯特琳的手，打开了她随身提着的小箱子，从里面拿出一个球一样的物品，把它放到靠近阳台的空地毯上，然后在箱子上操作了些什么，扭蛋一样大小的球体开始如同充气一般地膨胀起来，最后胀成一人高的活像4D体验馆里面的座椅——只是整个扭蛋是封闭式的，除了有一面是全透明，并不如座椅那样是开放式。

她打开了纽带透明的那一面，扭头对凯特琳道：“把她抱进来。抓紧时间！”

她是语气有些急促，惊醒了凯特琳，她虽没有完全反应过来，也下意识地按她说的指令去做了，但是栗秀比她更快一步，凯特琳刚伸出手，他就挤开了她，弯腰把昏死过去、生命迹象完全消失了的希米亚抱进了扭蛋中。

老妇人关上了舱门，又操作了一些什么，扭蛋一样的舱体里出现了大量不透明的气体，透明的那一面也渐渐看不清舱里希米亚的样子了。

“别担心。”

老妇人伸出满是褶皱和岁月痕迹手，覆盖在凯特琳还在颤抖的手心上，坚定而用力地拉住她。

凯特琳抬头，看到了一双布满疮痍如同一滩死水，却在看到她后内里迸出星光的、哪怕经过年岁的侵袭和洗涮依旧熟悉的眼睛。

“她会没事的，我会救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