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哲安彻底蒙了。手里的扫帚就这样“啪嗒”一声掉在地板上。

他欲盖弥彰地上前一步想要去捡起来，结果腰侧“砰”地一下撞到了课桌，许哲安踉跄了两步，先前扫起来的垃圾又重新四散开来。

他有些急，觉得自己太不淡定了，但却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儿高兴。

在篮球赛中场休息的时候，谢不言一样穿着篮球服站在他身后，看了眼观众席拍了拍他的肩膀：“沈奕刚刚看了你一眼就走了。”

许哲安喝水的动作稍作停顿，沉静的目光微微动了动：“和我说做什么。”

“他好像挺讨厌你，想整你来着。”谢不言把手从他肩膀上挪开：“以前也一直看你不顺眼。坏得很。”

许哲安垂下眼，不知在想些什么，他觉得今夜的风有些凉嗖嗖，吹的人背脊发冷。心也发冷。后半场打得意兴阑珊，尽管赢得毫不费力。

沈奕拿了毛巾想去沾水，许哲安就哎了一声叫住了他。沈奕转过头，明亮的眸子与他对视。

“我去洗就好。”许哲安抬手想接毛巾：“我本来就应该今天值日，跑腿的事儿我来干。”

毕竟我这么有原则是不是。

沈奕一扬手就毫不费力地避开他：“你手上还有伤呢沾个屁的水。”

沈奕吐字粗鲁惯了，而许哲安恰恰第一次和这种人打交道，不知道说什么好，就去硬抢，沈奕哪里肯让给他，踮起了角举高了手，许哲安就拿他毫无办法了。

许哲安找到了自己在篮球场上抢篮球的感觉，撑着沈奕的肩膀就是一跃。

沈奕吓了一跳，有了上次的经验教训，再也不敢弄伤这尊佛了，于是下意识搂紧了许哲安的腰。一只胳膊紧紧地圈着。

好细。沈奕心里默默地想。

然而许哲安就不如这么淡定了，触电般地弹了开去。

五分钟后，擦完了黑板的沈奕轻轻松松哼着小曲儿排着桌椅，许哲安转注于将畚箕中的垃圾倒在垃圾袋里。

说是转注，实则是带了羞愤，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沈奕排完最后一个桌椅，没事人似的背了自己的书包，另一只手提了许哲安的书包。

“倒完了没？”他挑了挑眉毛。一双球鞋落在许哲安眼前。

许哲安抬头，看见他高高的身影遮住了一切，包括月色、繁星。

“嗯。”他闷闷地回答，挪开目光接过了书包。

沈奕似乎没觉得刚才的事儿有什么不妥，开玩笑道：“学委几月份几号的？看着不高，是不是比较小啊。”

“四月二十一号。”沈奕抿了抿嘴，背上了书包，神使鬼差就真的告诉他了。

沈奕哈哈笑起来，伸手在他脑袋上一阵乱揉：“哈哈哈哈没想到学委真的挺小。”

笑够了，他才直起腰来，一只手勾住了许哲安的脖子：“学委弟弟，叫声奕哥我听听呗。”

他的语气亲昵，言语轻佻，就好像他们的关系原本就是这么好一样。

好像“讨厌你”“看不顺眼你”“坏的很”这些不好听的评价都是无稽之谈。

这个黑色短发的高个子少年，在月色下笑得干净而爽朗，眉眼弯弯，像是能够洗涤净一切虚伪的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