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羽身手其实还算不错，刀刀致命，敌人没有反抗的余地，更没有在战斗中受伤，这只不过是方才一拳砸碎玻璃窗时留下的伤口。或许对于一般人来说上面的伤痕过于触目惊心了，然而沈羽却面色如常的应了一声。

“还好，不疼。”沈羽如实回答道。

其实的确不疼，比这伤口疼百倍的伤他并不是没有受过，此刻再回头尝尝这种小伤口，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了。

奕没有听他看上去是胡言乱语的大实话，反手拽住他的手腕沉声道：“别乱碰，到了王城我就给你上药。”

一听到上药二字，沈羽就不由得想起好几日以前奕强行坐在他身上扭着他的胳膊拆他绷带的样子，原地打了个寒战。

此刻他只想掐住当时的自己的耳朵大声叫醒自己：神明之子非要腆着脸来给你一个罪人上药，为什么还要装腔作势的拒绝？

沈羽随后长叹一声，任由他抓着自己，回答道：“随便你吧。”

奕说：“你看上去遇到过很多次刺客。”

沈羽“啊”了一声，无比实诚而又万分无辜地回答道：“这还是第一次，只不过我不怕死罢了。”

奕深呼出一口气，强行压下内心的怒意。

自从他第一次认识沈羽，这个人给他的唯一的感觉便是自以为是，他自认为自己能成为一个无坚不摧的人，就好像世界上的一切都不能称之为威胁一样，他带着轻蔑的笑意和鄙夷的眼神，冷漠地面对这个世界上每一个他恨的人。

沈羽面对着奕阴沉的目光，没有丝毫畏惧的迎上他：“我现在是谁，你是不是忘了？”

“你是得到神明全部恩宠和垂青的人，所有人在你眼前全是可笑的附庸。”他一边冷笑一边挑逗，就好像把裹挟着迷情药地银针一根根插进他心口：“车夫为你而死，下一个就是我。维护你的人，无穷无尽，他们愚蠢而又天真的期待用生命换来几乎不可能出现的改变。”

奕凑近了他，腾出另一只手挑起沈羽的下巴：“我会替神明救赎他们。”

“好呀，神明之子。”沈羽微微踮起足尖，嘴唇蹭着他的面孔，细细舔舐他眉眼之间的深深的轮廓，温柔而又虔诚，无比认真，像极了曾经无数匍匐在他脚下祈祷的信徒。他的声音低哑，不复清朗：

“你快来救赎我吧。”

他们在密林深处脚踏着满地的鲜血互相舔吻，伸出手箍住对方的腰或是脖颈，几乎是情欲使然让他们的理智溃不成军，只觉得空气之间火热无比。沈羽的话如同在空谷之中的叫喊一般一遍遍回荡在他的脑海里，让人神思恍惚。

他像是世间盛放的最灿烂的花，带着剧毒的花粉敞开温柔的怀抱，拥抱沉溺在他的馨香中的蜂蝶。

他不清楚这究竟算什么，或许只是建立在情欲之上的肉体关系，又或许是什么更深刻的感情，如同深陷泥沼。

再多冷静与理智终究还是没能敌过温热的口腔和缠绵的唇齿。

“乖一点，听话一点，不要自说自话地到处乱跑，神明会原谅你。”他与沈羽前额相抵，低声回应道：“……我想，我得病了。”

沈羽微微一怔，旋即微微抬头，听着奕粗重的喘息，他暗沉的蓝眸晦暗不明，在他耳边轻声说：“是你所说的断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