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羽的目光一凝，旋即从上到下打量了他一番，不甚在意地一笑，单手拖腮冲着他挑了挑眉毛道：“谢谢了，不会腐朽的上帝的儿子。”

话语里有着浓浓的嘲讽和挑衅的意味，那狡狯的眼眸中闪着隐隐的光。奕有些僵硬地后退了一步，旋即眯起了眼睛，转身便抬手甩上了门，门外上锁时发出的清脆声响刺得沈羽耳生疼。

他这才弯下腰去拾起被人抛落在地毯上的单衣，披在身上，遮蔽住了牢牢绷在小腹上的绷带和满是伤痕的皮肤。

奕的眼神是冷冷的，可他的双手是灼热的，贴在皮肤上像是挨着一团熊熊而燃的烈火。

沈羽将那件沾了血的衣服重新叠好塞进枕下，黑色长发散了一床，像是蜿蜒的藤蔓，直至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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奕“砰”地一声重重地摔上了房门，将锁链牢牢地扣上，冰冷金属摩擦发出一阵刺耳的锐响，末了，才深呼出一口气。

偶有经过的侍从与他擦肩而过，嗓音都是带着颤抖而惶恐的，眼神都是躲闪的，他们低着头恨不能快些远离他的视线，脚步声匆匆地响在回廊中央，空荡荡的。

他们都曾触怒了高贵的神明，受尽了凌辱过后带着屈辱选择了卑微地臣服，他们匍匐在自己的脚下，颤抖地等待着自己决定他们的命运。

奕的眼神飘忽，几乎能越过密不透风的大门看到被关在房间里躺在床上双目无神的沈羽，只有接触到外界的时候，他的两只眼睛才会露出其他的表情。

如果他将来也要变成那些人的样子，胆小如一只脆弱的猫，只能依靠着他却又畏惧着他，不愿意接触外面的世界，那么路德森唯一一个带着野性的东方男人，就会与那些卑微色奴隶别无二致。

走廊便常挂着金色的囚笼，笼中鸟却没有不扑棱翅膀的欲望，只知道一天到晚永无止歇地鸣唱，换取维持自己活下去的口粮。

奕回过头去看笼中的金丝雀，猝不及防地撞上匆匆而来的人的肩膀，她手中的热水盆便“咚”地被撞落在地面上，水花溅射在奕干净几乎没有褶皱的裤腿上。她呆滞的脸先是微微地一愣，旋即慌忙地跪下，似乎想要伸手去擦，又想到了什么似的猛地缩回了双手，只知道不知疲倦地叩首，一个又一个。

她拖着撕心裂肺的哭腔，哀嚎道：

“神明，饶恕我——”

饶恕我。

奕看着她，无动于衷地站在原地，直到稳健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长剑脱鞘发出了一阵阵翁鸣，下一秒，闪着寒光的利剑贯穿了她的胸膛。

女人的双目不可置信的瞪大，旋即鲜血从她口中骤然喷出，如同曼珠沙华的绽放。

奕微微垂下眼睑，似是习以为常。

那把剑还在渗血，剑的主人甚至没有手软半分，便将上面的鲜血尽数抖落干净，收回剑鞘之中。他的语气轻松而熟稔，就像是在唠家常，而非谈论人命：“现在的下人都是如此不长眼的么？”

景安抬腿踢了踢倒在地面上的女人的身体，微微一笑：“奕，要来和我喝一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