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羽的手指冰凉而颤抖，污血蹭在奕的洁白的制服上，格外的刺眼。他猛力将奕整个人朝后拖去，就像是被围困的一头绝望的野兽。

他俯身贴在奕埋在金发中的耳朵边上，轻声道：“到路德森边境的时候，我会放你走。”

奕低下头轻飘飘地看了一眼他抓住自己领子的那只满是鲜血的手，没有做出任何表达喜怒的表情，习以为常地抬起下巴冲着面面相觑的人群说道：“回家吧，记得下次要来礼拜。”

事实上没人能够确保下一次礼拜的时候能见到完整的奕。

沈羽只觉得身前这个人格外好笑，他那么用那么瘦弱的身体却能担起神明之子那么一个称号，却手无缚鸡之力到能够被一个身受重伤的人制服，未免太过于讽刺。这个想法在他的脑海中稍纵即逝，旋即他便带着奕纵身一跳，从被震碎了的窗户中一跃而下，消失在众人虎视眈眈的视线之中。

教堂之下是柔软的草坪，楼层并不高，可沈羽仍然高估了自己，跌落时虽不至疼痛，但仍让浑身伤疤的沈羽面色苍白，拽住奕的双手因伤口处传来的痛楚松开，旋即本能地抬手狠狠一推，将奕整个人推至绝对安全的距离。

可那看似脆弱的一碰就倒的人此时就像牢牢扎根在土地上的树一般无法摇撼，非但没有后退反倒朝着沈羽的方向前进了一步，蓝色的瞳仁盯着他流着冷汗和鲜血的脸。沈羽狼狈之余只觉得脊梁后一阵森冷的恶寒，转头瞪向他，怒极反笑：“伪君子，不打算趁我受伤落荒而逃么？”

就在沈羽话音落下的下一秒，奕骤然伸出了一只手，拽住了沈羽的右臂，沈羽当即一惊想要后退，却觉得有什么东西绊住了膝弯，只听得“咚”的一声闷响便双膝着地，同时另一只手被人牢牢钳住，反剪在身后。奕牢牢地压住他的肩膀，迫使他由于这个姿势牵动伤口而发出一声痛苦的哼声。

沈羽甚至没能看清身后的人究竟是如何出手的，猝不及防就被摁倒在地，只觉得耳畔一阵又一阵嗡鸣。奕在他身后漠然地开口道：“这是王爵的教会。现在，请你和我回去。”

沈羽甚至觉得奕的声音分外平稳，丝毫没有因为刚才的动作而感到半分吃力。那双看上去瘦弱，不像是适合打斗的手意外的有力量，让他只觉得肩膀生疼，竭力挣脱却丝毫没有收效，他勉力回过头去，瞥见了奕尖尖的下颌。他没有半分受制于人的自觉，恶狠狠地要挟道：“我迟早送你们的王爵下阿鼻地狱。”

“他不会死，东方人。”奕冷冷的腾出一只手抵住他的下颌，迫使他抬起头看向头顶灰败的苍穹：“神明的信徒永垂不朽。”

他的手劲很大，掐的指节发白，沈羽根夲无从挣脱，被迫地听着他说自己完全不想听见的话，理智被奕带些同情和怜悯灼烧得溃不成军，身体愈发冰冷地骇人，在意识被黑暗彻底覆盖之前，他咬着牙咽下几乎要从嘴角溢出的鲜血说道：“神明帮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