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这些方面倒是没怎么变，”我的气也一下子消去了，“还是像个糯米汤圆一样，在我面前又黏又软。”

“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朋友。”

“啧啧啧，倒是比以前会说话了，很会哄女人吧。”

“其实我并不太会谈恋爱，很多事都子琪在做，有时候真觉得有点对不起她。”

“既然觉得对不起，就对她好点。”

“我该做些什么？”

“搂着她睡觉，给她买喜欢的东西，多陪陪她，当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时，会时时刻刻都想守着她，陪着她，了解她的一举一动。”我根据电视剧情胡诌。

“我试着做一下。”

“你们怎么认识的？”

“在美国读大学的时候同校又同乡。”

“真羡慕啊！我也想结婚，找个老婆，生个孩子，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

“会实现的。”

“借你吉言。”

抵达我住的民房门口时，李煜启又跟着我下车，“我觉得口很渴，可不可以去你家喝杯水。”

“喝了后赶紧去见你女朋友吧。”我说。

平时我都没什么心情整理房间，所以屋子很乱。我的冰箱是自己花钱买的迷你冰箱，放在门边的地上，一开门我就从冰箱里拿出我仅剩的一瓶运动饮料给他，“没有矿泉水。”平时我都是自己烧水放凉喝的白开水，又没有多余的干净杯子，我也懒得给他洗。

“嗯。”他接过水，把我的包放在门边。

“快走吧。”

“好，明天见。”李煜启转身走了几步，我正要关门时他突然折回来说：“明天早上八点先来我家。”

“行。”

“你的身高是多少？”

“一米七五。”

“明天会给你准备几套衣服。”

“行。”

“还有——”

“这些杂事到时候给我发个通知就行，赶紧去陪你女朋友，真是婆婆妈妈的，别被你女朋友嫌弃了。”我有些不耐烦的说。

“好，”李煜启嘴上说好，却还站在原地不动。

“还有什么事要当面说的？”

“十二年了，能再见真是太好了，来个兄弟之间的拥抱吧。”李煜启突然扑过来抱住我，“真的好想你。”

这小子原来这么重情重义，我拍拍他的后背，“长这么高大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一样？”

“哈哈……”李煜启突然大笑起来，他松开我，转身的瞬间，我发现他的眼眶有些红了。我站在门边，看着他上车离去后才关门进屋。他的背影透着些悲伤的气息，让我不禁想起他在医院门口目送我远去时的悲伤神情，我的确欠他一个抱歉，等哪天补上吧，跟他说清楚，那时候的我，并不是真的烦他。

真是，搞不懂这小子，每次都会做些让我心里难受怪异行为。不行，我还是得去超市购物，缓解我心里堆积的情绪。

由于白天睡太多，我在床上辗转反侧到半夜才睡着，一大早，睡得迷迷糊糊的我就被电话铃声吵醒，我接通电话，竟然是李煜启，这人是不是找抽啊？现在不是才六点吗？老子七点起床都能赶去他发给我的地址。

“在家等我，我待会儿过来接你。”他说。

“接什么接？老子又不是幼儿园的！”我烦躁的说，“大清早的吵死了。”

“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我来找你要放心些。”

“不需要！”

“等着我。”

电话挂了，我再打过去他却关机了。真是一次次被他打败，脸皮厚不说，还牛脾气，一倔起来，十头牛都拉不住。

我扔开手机又睡，直到闹钟响了才起床。由于水龙头在门口的空坝子里，我光着膀子，把毛巾挂在脖子上，拿着漱口杯和牙刷走出房间，一出门，我便看见停在路边的李煜启的车。我走到车旁边，透过窗玻璃观察车里的情况，李煜启正坐在车里闭目养神。我敲响窗玻璃，李煜启打开车窗，“我把衣服带来了。”李煜启把副驾位的纸袋递给我，“给你买了两套，应该合身的。”

“什么东西？”

“工作服。”

我接过纸袋。

“我在车里等你。”

“哦。”

我把纸袋放在门口，开始洗漱。洗漱完后我回屋换衣服，，有人在等我这样的情况无形中给了我压力，我不得不麻利些。李煜启拿来的是白色的短袖衬衣和黑色西裤，我最怕白衣服，每次洗衣服都跟打仗一样。当个监督员还要穿得这么正式吗？

上车后，李煜启一边打量我一边说：“不错。”

“我说你大清早的，怎么突然又过来了，不是很忙吗？”

“送你过去后，我再去公司。”

我突然意识到，也许，李煜启并不是想一出是一出，而是不相信我这个瘸子能像常人一样处理这些问题。

“我这模样，很不可靠吗？”我问。

“为什么会这么觉得？我不是说过，在我看来你还是以前那个值得依靠的人么？”

“虽然你极不想承认，但是你潜意识里还是会因为我是瘸子而担忧，不然你怎么会——”我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句子来形容他做的事，便吐槽道，“把我当个需要人照顾的娘们儿一样。”

“我只是——”他话说一半又不说完，“反正绝没有那个意思。”

“或许你觉得你并没那么想过，但是，”我叹口气，人们总会因为我的残疾而产生怜悯，他们并无恶意，一直以来，我能挺过来也是因为大家的照顾，虽然早已接受了别人无意间流露出来的这种情感，但我却不想从李煜启这家伙眼中看到这种关心，那双眼是个双面镜，一面映着我不堪回首的过去，一面照着我残破不堪的现在，“我不想被你照顾。”

“我只是，”李煜启低声叹道，“担心你又突然不见了。”

就算我消失了，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真不知道这小子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有这个想法，还不如好好操心一下你的未婚妻会不会突然消失。”

“这不一样。”

“你也27岁了，”我记得他比我小三岁，“该长大了，你像高中时那样黏我怎么行？要是你未婚妻发现你这么幼稚不懂事，怎么敢安心嫁给你？”

李煜启沉默了。

难道是那时我说的话给他的打击太大，导致了他的过于执着？

“那次，我出院那天并不是真的烦你，我烦的是我自己。”终于说清楚了。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