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唱会结束已经是深夜了。凌晨的A市依旧是灯火通明，仿佛永无黑暗。

窗外的光随着车子的行进被割成一格一格，车放着一首不知名的老歌，失真的声音模模糊糊地和车内暧昧不清的氛围黏在一起。

林天冶能感觉到陶荣在看他。但他也不知道该不该问陶荣为什么。只得盯着路面，做出一副专心开车的样子。

林天冶正心里默念着清心咒，陶荣突然伸手用指尖在他耳后划了一下。

“我操！”林天冶的方向盘不自觉地磨向一边，车立刻歪了，差点冲上人行道。

“看点儿路。”陶荣提醒道。

林天冶气不打一出来，要不是你我能歪吗？“摸我干什么？”林天冶气鼓鼓地问。耳后残留的温度明明挥之不去。

“什么时候纹的？”陶荣问。

“没纹，这是……贴纸。”

陶荣闻言就笑了。林天冶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继续解释道，“我其实是想真纹的，但公司不同意。”

“挺好。”陶荣的视线又扫过他在黑夜里也闪闪发亮的耳钉，随口说道。

林天冶感觉脸在发热，咬了咬下唇，没有回话。

车子驶过一个又一个路口，穿过一条又一条街道。眼看着离陶荣的公寓越来越近，林天冶也开始掐算着时间，还能和阿陶被锁在这方寸空间里多久。

在喜欢上陶荣之前，林天冶总爱和他天南海北的瞎聊。但现在，只是这样静静地坐在车里，侧脸便能看到副驾驶上陶荣，他就觉得胸口满当当的。

“陶老板，到站了。”林天冶将车停在了公寓楼下，捏着嗓子说道。

“辛苦了。”陶荣被逗笑了。

“可不辛苦嘛！您没事儿也学学开车，我这一场演唱会唱下来还得给你当司机。”林天冶佯装抱怨道。

“好。”陶荣点点头。

林天冶对上陶荣认真的眼神，不自觉地别开了视线。他打开右手边的扶手箱，拿出来一个小木盒，“喏，元旦礼物。”

陶荣惊讶地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竟躺着一块冰种的翡翠。

“哪儿收的？”陶荣诧异地问。

“朋友去缅甸的时候带的，我正好看到就拿过来了。你不是缺个扇坠子吗？随便挑的。”林天冶的手不停地敲着方向盘，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说道。

其实他本来是准备拿到公司，伪装成粉丝礼物给陶荣的。但这块玉确实有点儿名贵，是他硬赖着曾凡卖给他的，还被坑了不少钱。林天冶也怕没到陶荣手里就丢了，正发愁呢，恰好有了这次机会。

陶荣这种行家，一看便知道不是随便挑的。这块翡翠玉坠几近透明，飘着蓝花，似有山水雏形，甚至有几分大家水墨的笔意。这般好材料，价格必定不菲。

陶荣也不戳穿，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缺个扇坠？”

“……”林天冶顿了下，马上说道：“金老师说的。”

陶荣点点头，也不知道信没信。只是收下了礼物，认认真真地道了句谢。

这小孩儿真难懂，一点儿表示也没有，也不知道喜欢不喜欢。林天冶在心里抱怨。

两人就这么又沉默地呆了一会儿。正当林天冶下定决心，准备告别的时候，陶荣开口了。

“我听旁边的姑娘说，你仗着我没有微博，所以一直发偷拍我的照片？”

陶荣的话就像一枚炸弹一样，一下子把林天冶本来就晕晕乎乎的脑子给炸得更乱了：“没…没有啊！”

陶荣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林天冶也不知道自己粉丝到底是怎么跟他说的，只得强行打圆场：“嗨，你不是玩不来微博吗？你的粉丝知道咱俩关系好，一直在我微博下面求我多发点你的消息。我这也是帮您扬扬腕儿不是？”

陶荣也没有深究，点点头说道：“那谢谢哥。”

“都自家兄弟，自家兄弟。”林天冶心虚地说。

“那哥你最近躲我干什么？”在明白了林天冶其实一直在关注自己后，陶荣对他的行为更加不解。

“……”林天冶被噎住了，哑口无言。

其实，在看到台下坐着的陶荣的那一刻，林天冶就想通了。

管那么多做什么？不就喜欢上个男人吗？又不犯法。若说是弟弟，但又不是亲的。我就这么默默地喜欢着不就成了。

《一尘天师》杀青后，见阿陶的机会本就不多。我还这样躲躲闪闪，何必呢？这孩子出落得越来越俊俏，也不知道哪天就被小姑娘给迷走了。要是不趁现在多刷点好感度，以后一年见一面，见面先寒暄，受得了受不了?

本就是没有未来的事，还不趁着现在好好珍惜？

想到这里，林天冶的舌根有点泛苦，他垂着眼，双手还把着方向盘。

“以后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