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灯的光很是微弱，尤其是在巷子里。酒吧还在五光十色中，沐睿暗骂了一句后骑着自行车单手打伞。

从夜魅回到学校大概需要经过一个居民区巷子，一条街，和一座桥，而后拐入市中心左右交错的街道，这才到宽阔的大学区。

路上人已经很少了，宿舍大概十一点锁门，他们从夜魅出来时就十点半了。

“小心点！小心点！”

从桥上经过时，沐睿听到有女人带着哭腔的声音。

他缓缓停下车子，倒不是想多管闲事，而是发现前面人行道路灯旁的自行车似曾相识，靠近了发现是程锦的。

他怎么在这里？

沐睿心里嘀咕着，脚尖点地支撑着地面，让自行车停下来。

路灯散开的光芒中，可以捕捉细雨如针的影子。

他打着伞把自行车靠在路旁，沿着桥下的河岸走了过去。抬眼看去，路灯的光越到远处越微弱，只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在水中晃动。

天，是程锦在水里？

沐睿朝着岸边多走了几步，只见人影朝着前面游动，那大概三十岁左右的女人沿着岸边跟着那个方向跑。

“我的孩子……”女人一边哭一边跑，额前落下几缕发。

“拉上去。”

程锦头发都湿漉漉的，黑暗中，把那年幼哭泣的孩子托在前面。女人停止了哭泣，有些悲喜交加，忙蹲下身把自己孩子拉了起来。

程锦胸口起伏着，有些喘息，褂子下的身体在发抖。

“小伙子！”

接过孩子后，女人瞥见那只举着孩子的手在下滑。程锦一手扒着岸边的水泥地，只感觉有些疲惫，使不上力爬上去。

“程锦！”

沐睿借着微弱的路灯看清他的脸，那情形一看便不对劲，他猛地上前正要倾身一把抓住程锦的手时，那只手意料之中的滑了下去，只触碰到指尖带着水迹的温度。

是你？程锦的声音被淹没在喉咙里，眼神中有些惊讶。冰凉的水面透着微弱的光，愈发的遥远，他的短发因着水力缓缓漂浮了起来。

沐睿吐了几口河水时，有些厌恶的擦了擦嘴。刚刚跳下去把那家伙拉起来时竟然喝了几口河水，也不知道这水里都有些什么鬼东西。

“要不打120吧！”女人在一旁很是紧张，小心翼翼的问。

沐睿俯身，靠近地上人的心口听了听，片刻后抬头看了那女人一眼，“他应该没什么事，我是他同学，您还是赶紧带着孩子回去吧，太晚了，我照顾他。”

“手机刚刚也掉到水里了，是得赶紧给家里打个电话，不过……”女人红着眼睛，只忙不迭的应着。

“妈妈，我冷。”小孩子委屈的瘪着嘴，紧紧攥着女人的袖子。

“再等一等，等哥哥醒了咱们再走。”

沐睿知道女人担心程锦才不肯走，得让他醒过来。凭着急救知识，他想着要不做人工呼吸？靠！沐睿在心里低骂一句，算了，把他当女的吧。

“我试试看能不能救醒他。”

沐睿看了眼女人后皱了下眉头，又盯着地上的人看了好几眼才咽了咽口水，一副壮士扼腕的模样俯身。他伸手捏着程锦的下巴，稍稍上抬，捏着他鼻子脸上表情尽量保持自然。

女人似乎并没有什么介意，只认真的看着。

不知道为什么，唇碰着唇，人工呼吸明明很正常的事，沐睿脑海里窜过一阵诡异的感觉。

“咳咳。”

吹了好几口气后，程锦猛地侧头，咳嗽声溢出喉咙。沐睿下意识抬头，目不转睛的等他睁开眼睛。

“程锦。”

“……沐睿？”

程锦缓缓的抬起眼帘，眼中水雾朦胧，而后渐渐清晰，眼前有一张放大的脸，呼吸都似乎感觉得到，是沐睿。

“终于醒了。”女人喜极而泣，不由得感叹一声。“谢谢你啊，真的谢谢。”

沐睿伸手扶着要起身的程锦，他有些腼腆的笑了下，坐起身勉强回应，“没事没事。”

那女人跟他们道谢了后便匆匆离开了，看着母子两人撑着伞走远了，程锦跟虚脱的似的松了肩膀。

“起来吗？”

“嗯。”

沐睿拉着他胳膊起来，“宿舍估计关门了，去我家吧。”鬼使神差的，沐睿竟然说出了这么一句话，哦凑是心下有愧吗？

程锦稍微想了下，点点头，“行，那麻烦了。”

车子是推回去的，两人就着一把伞，倒是凑在一起几分别扭，把自行车停在楼下，路灯发出微弱的白光，细细的雨丝可以看到透过光看到，浮动在半空中。

“吃点东西吗？我再下去买点夜宵。”沐睿扯下身上的湿褂子，挂到衣架上，站在门口还没换鞋，只按亮了客厅的灯。

“不用了，喝点热水就行。”程锦有些拘谨笑着。

“好吧。”

沐睿其实也懒得来回跑，他一边换鞋一边说：“你把衣服脱了吧，我给你找一套，我的……你应该能穿吧。”

“应该可以。”